活生－生活
發問
魏劉國晶
約 翰 福 音 8： 1∼ 11記 載 的 一 件 事 ， 很 多 人 都 耳 熟 能 詳 。 不 過 為 了 婣 述 上 的 方 便 ， 我 還 是 先 把 這 一 段 錄 下 來 吧 ：
「 於 是 各 人 都 回 家 去 了 。 耶 穌 卻 往 橄 欖 山 去 ， 清 早 又 回 到 殿 裏 。 眾 百 姓 都 到 祂 那 裡 去 ， 祂 就 坐 下 ， 教 訓 他 們 。 文 士 和 法 利 賽 人 ， 帶 著 一 個 行 淫 時 被 拿 的 婦 人 來 ， 叫 她 站 在 當 中 ， 就 對 耶 穌 說 ： 『 夫 子 ， 這 婦 人 是 正 行 淫 時 被 拿 的 。 摩 西 在 律 法 上 吩 咐 我 們 ， 把 這 樣 的 婦 人 用 石 頭 打 死 。 𣿫 說 該 把 她 怎 麼 樣 呢 ？ 』 他 們 說 這 話 ， 乃 試 探 耶 穌 ， 要 得 著 告 祂 的 把 柄 。 耶 穌 卻 彎 著 腰 ， 用 指 頭 在 地 上 劃 字 。 他 們 還 是 不 住 的 問 祂 ， 耶 穌 就 直 起 腰 來 ， 對 他 們 說 ： 『 你 們 中 間 誰 是 沒 有 罪 的 ， 誰 就 可 以 先 拿 石 頭 打 她 。 』 於 是 又 彎 著 腰 ， 用 指 頭 在 地 上 畫 字 。 她 們 聽 見 這 話 ， 就 從 老 到 少 ， 一 個 一 個 的 都 出 去 了 ， 只 剩 下 耶 穌 一 人 ， 還 有 那 婦 人 仍 然 站 在 當 中 。 郡 穌 就 直 起 腰 來 ， 對 她 說 ： 『 婦 人 ！ 那 些 人 在 哪 裏 呢 ？ 沒 有 人 定 妳 的 罪 嗎 ？ 』 她 說 ： 『 主 啊 ， 沒 有 。 』 耶 穌 說 ： 『 我 也 不 定 妳 的 罪 。 去 吧 ！ 從 此 不 要 再 犯 罪 了 。 』 。 」
就 是 這 麼 簡 單 明 暸 ， 很 清 晰 的 一 件 事 。
可 是 有 時 候 像 我 這 種 多 嘴 的 人 會 “ 打 破 沙 鍋 問 到 底 ” ：
這 一 個 行 淫 時 被 拿 的 婦 人 ， 是 什 麼 致 令 她 去 作 這 一 個 行 為 ？ 是 年 少 無 知 ， 為 了 一 個 美 麗 的 誤 會 ， 以 為 如 此 行 便 會 獲 得 一 個 異 性 的 真 情 愛 寵 ？ 或 是 被 丈 夫 遺 棄 了 ， 或 喪 夫 了 ， 為 了 年 幼 的 兒 女 ， 為 了 生 活 上 的 無 依 而 迫 得 如 此 ， 所 求 的 不 過 是 為 了 僅 僅 可 以 存 活 下 去 ？ 她 是 本 性 淫 蕩 呢 ？ 還 是 不 慎 掉 進 一 個 佈 設 的 “ 局 ” 之 中 ？ 她 衣 衫 不 整 地 被 帶 到 殿 中 ， 被 一 群 聲 勢 𣳈 湧 的 人 團 團 圍 住 ， 磨 拳 擦 掌 聲 言 要 拿 石 頭 打 死 她 ， 在 極 度 孤 單 ， 無 助 、 羞 辱 、 恐 懼 交 集 的 同 時 ， 她 有 沒 有 感 到 她 的 親 人 此 刻 也 是 多 麼 的 焦 慮 擔 憂 ？
那 些 文 士 和 法 利 賽 人 ， 在 人 家 “ 行 淫 時 ” 去 拿 往 這 個 婦 人 ， 是 不 是 花 上 所 有 的 時 間 去 時 刻 留 意 別 人 的 一 舉 一 動 ， 所 以 知 道 誰 與 誰 有 染 ， 甚 致 掌 握 到 人 家 幽 會 的 時 間 地 點 ？ 為 什 麼 他 們 捉 姦 只 捉 女 人 不 捉 男 人 ？ 是 為 達 目 的 不 擇 手 段 ， 不 惜 犧 牲 一 個 可 憐 女 人 的 尊 嚴 甚 至 性 命 以 達 到 自 己 主 觀 的 堅 持 ？ 認 為 自 己 熟 讀 律 法 便 有 判 辨 是 非 黑 白 的 能 力 和 權 力 去 定 人 家 的 罪 ？ 其 中 有 沒 有 三 兩 個 的 確 是 真 誠 地 想 徵 求 耶 穌 的 意 見 ？
那 些 圍 觀 的 有 老 有 少 的 旁 觀 者 ， 恐 怕 很 大 部 份 是 來 到 殿 中 聽 耶 穌 教 訓 的 那 些 百 姓 ， 看 到 這 個 婦 人 被 推 到 人 群 中 間 ， 當 時 作 何 感 想 ？ 暗 暗 為 耶 穌 擔 心 ？ 媖 熱 鬧 ， 看 那 方 鬥 輸 那 方 鬥 贏 ？ 或 者 看 見 有 可 以 扔 石 頭 的 機 會 ， 馬 上 掇 幾 塊 在 手 中 預 備 用 很 正 義 的 理 由 去 打 人 ？ 抑 或 想 看 耶 穌 出 洋 相 ？ 有 沒 有 人 心 中 可 憐 這 女 人 卻 又 不 敢 在 眾 人 面 前 為 她 打 抱 不 平 ？
耶 穌 大 部 份 時 間 只 是 彎 著 腰 用 指 頭 在 地 上 畫 字 。 對 頑 固 地 只 守 教 條 的 那 班 狹 隘 的 自 以 為 是 的 人 ， 難 道 三 言 兩 語 便 可 以 令 之 悟 通 ？ 祂 只 是 畫 ， 似 乎 要 令 圍 觀 的 每 一 個 人 都 注 意 。 祂 正 在 寫 的 是 什 麼 ？ 寫 摩 西 律 法 書 那 “ 敬 神 ， 愛 人 ” 精 義 的 誨 訓 ？ 寫 這 個 女 人 不 幸 的 身 世 ， 激 起 人 的 同 情 ？ 抑 或 圍 觀 的 人 讀 到 的 是 各 各 不 同 的 內 容 ， 列 舉 出 一 樁 樁 自 己 不 可 告 人 的 醜 事 惡 念 ？
假 如 這 件 事 發 生 在 今 時 今 日 ， 圍 觀 的 人 會 不 會 仍 具 有 這 種 基 本 的 反 省 ， 去 承 認 自 己 的 確 “ 並 非 沒 有 罪 ” ， 而 一 個 一 個 放 下 石 頭 悄 悄 離 開 滋 事 現 場 ？
若 是 在 類 似 這 個 婦 人 這 種 必 死 無 疑 的 絕 境 中 ， 被 耶 穌 解 救 了 ， 而 且 宣 告 ： 「 我 也 不 定 妳 的 罪 。 去 吧 ！ 從 此 不 要 再 犯 罪 了 。 」 得 到 這 種 拯 救 ， 悟 不 悟 得 出 這 一 位 救 贖 者 是 誰 ？ 會 不 會 笨 到 輕 易 放 過 而 不 緊 緊 把 祂 拉 住 ？
發 這 許 多 問 ， 相 信 還 有 更 多 是 我 目 前 理 解 領 悟 的 程 度 仍 未 有 能 力 去 觸 摸 得 到 的 發 問 。
這 一 段 文 字 ， 記 載 的 這 件 事 尚 且 可 以 是 如 此 立 體 ， 背 景 與 人 物 均 深 淺 有 致 ， 有 主 幹 ， 有 動 感 ， 有 情 感 ， 有 高 潮 起 伏 ， 加 上 餘 音 嬝 嬝 ， 尚 待 未 來 。 那 麼 ， 對 於 聖 經 記 載 或 現 實 生 活 中 其 他 事 件 的 處 理 ， 又 怎 可 以 不 問 情 由 將 它 簡 化 凝 固 為 一 幅 定 了 型 的 無 情 的 平 面 圖 ， 用 自 己 有 限 的 眼 光 去 對 人 和 物 加 以 斬 釘 截 鐵 毫 不 留 情 的 評 價 論 斷 呢 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