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生之犢
要乖啊！
唐巾雄
「 馬 克 。 」
「 是 曉 明 嗎 ？ 」
「 是 ， 我 好 悶 ！ 」
電 話 裏 傳 來 帶 嗚 咽 的 男 低 音 ， 馬 克 嚇 了 一 跳 ， 忙 問 ： 「 你 做 甚 麼 ？ 發 生 了 甚 麼 事 ？ 」
「 外 婆 回 中 國 去 了 ！ 達 明 一 聲 不 響 ， 大 家 都 一 聲 不 響 ， 屋 裏 死 沉 沉 的 ， 沒 一 點 生 氣 ， 我 難 受 死 了 ！ 」
「 啊 ！ 我 被 你 嚇 了 一 跳 ， 原 來 是 因 為 外 婆 走 了 。 她 不 是 早 就 說 要 回 去 了 ， 早 就 知 道 的 呀 。 」
「 是 我 們 一 直 留 住 她 ， 拖 到 現 在 ， 舅 舅 來 信 催 促 ， 她 自 已 也 想 念 家 鄉 ， 下 決 心 走 了 。 」
「 天 下 無 不 散 的 筵 席 ， 她 可 以 再 來 ， 你 們 也 可 以 回 去 看 她 ， 不 要 太 難 過 。 」
「 很 難 ， 她 沒 有 錢 ！ 我 們 也 沒 有 錢 ！ 」
馬 克 一 時 沒 話 回 答 ， 突 然 轉 念 一 想 就 說 ： 「 你 試 試 看 想 一 下 和 她 一 起 有 趣 的 事 ， 就 不 會 那 麼 難 受 了 。 」
馬 克 一 提 到 有 趣 ， 電 話 那 邊 的 男 低 音 就 變 成 男 高 音 了 ， 不 ， 不 是 ， 是 男 「 尖 」 音 。
「 對 ！ 我 外 婆 是 世 界 上 最 有 趣 的 外 婆 ， 最 可 愛 的 外 婆 婆 ！ 她 講 武 松 打 虎 精 彩 極 了 ！ 邊 說 邊 打 ， 活 像 是 真 有 隻 老 虎 在 挨 他 拳 頭 。 」
「 甚 麼 武 松 打 虎 ？ 」
「 武 松 是 一 本 古 典 小 說 《 水 滸 傳 》 裏 的 英 雄 人 物 ， 他 武 功 很 利 害 ， 有 一 隻 出 名 兇 惡 的 白 額 大 老 虎 ， 碰 上 他 ， 一 場 惡 戰 之 後 被 他 打 死 了 。 是 很 出 名 的 一 個 故 事 。 」
「 哦 ！ 」 馬 克 心 裏 真 可 惜 自 己 聽 不 懂 中 文 ， 只 有 哦 了 一 聲 ， 曉 明 繼 續 說 ：
「 外 婆 很 會 講 故 事 ， 她 常 說 有 人 不 看 書 是 一 種 損 失 、 缺 乏 。 」
「 我 媽 也 很 會 講 故 事 ， 我 讀 幼 稚 園 的 時 候 ， 每 天 晚 上 一 定 要 聽 了 故 事 才 去 睡 ， 現 在 她 不 講 了 ， 她 要 我 們 講 給 她 聽 。 」
「 妳 媽 好 聰 明 ！ 」
「 甚 麼 ？ 」
「 我 說 妳 媽 好 聰 明 ， 她 叫 你 們 講 給 她 聽 ， 你 們 就 要 先 看 書 ， 其 實 她 是 想 叫 你 們 看 書 。 」 「 哦 ， 我 想 你 猜 對 了 ， 她 是 很 想 我 們 多 看 書 。 」 馬 克 同 意 著 。
「 我 外 婆 也 要 我 們 多 看 書 ， 她 說 多 看 書 的 人 比 較 聰 明 ， 比 較 懂 得 多 一 點 。 」
「 不 看 書 的 人 的 確 是 缺 乏 一 點 ， 你 看 ， 像 那 次 李 老 師 問 我 們 是 不 是 有 人 想 鼻 子 變 長 ， 沒 有 讀 過 《 木 偶 奇 遇 記 》 的 同 學 就 不 知 道 他 這 話 是 甚 麼 意 思 。 」
「 對 呀 ！ 其 實 這 是 很 出 名 故 事 ， 沒 聽 過 ， 沒 讀 過 就 缺 乏 了 這 麼 一 點 點 東 西 了 。 」
停 了 一 下 ， 曉 明 又 回 到 外 婆 的 話 題 上 ， 他 就 是 老 想 說 外 婆 ！ 只 聽 他 對 馬 克 說 ：
「 馬 克 ， 我 好 捨 不 得 外 婆 ， 有 時 我 覺 得 除 了 媽 媽 我 最 愛 是 外 婆 。 」
「 哦 ！ 」 馬 克 不 道 該 說 甚 麼 好 。
「 外 婆 很 愛 我 們 ， 但 是 她 又 不 會 縱 容 我 們 ， 我 怕 她 比 怕 爸 爸 還 多 ， 我 也 不 知 道 為 甚 麼 ！ 她 又 不 會 打 我 ， 又 不 會 大 聲 罵 我 ， 可 我 就 是 怕 做 錯 事 惹 她 不 高 興 ， 我 只 想 使 她 開 心 。 」
「 是 不 是 就 像 我 們 愛 耶 穌 一 樣 ， 想 祂 因 為 我 們 聽 祂 的 教 導 就 高 興 。 」
「 對 ， 對 ， 對 。 」 曉 明 熱 烈 地 附 和 ， 又 說 「 外 婆 也 愛 耶 穌 ， 這 是 我 們 特 別 快 樂 的 原 因 。 」
「 那 麼 你 爸 爸 媽 媽 不 信 耶 穌 外 婆 怎 麼 說 ？ 」 馬 克 遲 疑 地 說 。
「 我 爸 爸 媽 媽 信 了 ， 他 們 答 應 外 婆 一 定 去 教 會 ， 還 有 阿 姨 也 會 去 。 」
「 真 好 ！ 怪 不 得 你 那 麼 捨 不 得 外 婆 。 」
「 外 婆 說 你 媽 媽 是 個 好 基 督 徒 ， 要 我 媽 和 你 媽 做 朋 友 ， 要 我 和 哥 哥 永 遠 不 離 開 耶 穌 ， 老 說 著 要 乖 啊 ， 要 乖 啊 。 」
「 我 媽 說 你 外 婆 也 有 向 她 告 別 ， 把 你 們 交 給 我 管 ， 要 我 好 好 看 住 你 們 。 」
「 騙 人 ﹗ 她 不 會 這 麼 說 ， 只 會 叫 你 和 我 們 做 好 朋 友 。 」
「 哈 ， 哈 ， 哈 」 電 話 裏 傳 來 格 格 的 笑 聲 ， 曉 明 恐 嚇 著 ： 「 你 騙 人 ！ 我 告 訴 你 媽 。 」
馬 克 忙 說 ： 「 我 和 你 玩 的 。 」
「 我 就 知 道 你 是 騙 人 的 ， 外 婆 對 你 也 會 說 『 要 乖 啊 』 ！ 」
「 瑪 姬 來 了 ！ 不 和 你 多 說 了 ， 外 婆 說 要 乖 啊 ！ 」 馬 克 匆 匆 回 答 。
電 話 裏 傳 來 瑪 姬 調 皮 地 學 著 叫 ： 「 要 乖 啊 ！ 」 曉 明 忙 放 下 電 話 。
外 婆 走 了 ， 可 是 還 有 這 麼 好 的 朋 友 ， 曉 明 快 活 起 來 了 。
1. 曉 明 心 裏 難 受 ， 馬 克 怎 樣 說 ？
2. 你 心 裏 難 受 的 話 ， 你 會 怎 樣 ？ 會 對 一 個 人 講 出 來 嗎 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