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藝與人生
人生、信仰與藝術漫談
高偉川

我 很 難 忘 記 的 一 幅 畫 是 一 組 四 幅 平 面 木 雕 畫 , 它 收 藏 於 奧 塞 美 術 館 。 這 四 幅 木 雕 畫 是 由 下 至 上 排 列 組 合 的 , 第 一 幅 , 描 寫 了 一 個 女 人 分 娩 的 情 形 , 一 個 嬰 孩 的 頭 剛 剛 冒 出 來 , 全 家 人 在 旁 邊 歡 歡 喜 喜 在 迎 接 這 個 新 生 命 的 誕 生 , 畫 面 充 溢 著 對 未 來 新 生 活 之 盼 望 。

第 二 幅 即 描 寫 這 個 嬰 孩 已 經 出 生 了 , 裹 著 小 被 子 甜 甜 的 , 靜 靜 的 躺 在 床 上 。

第 三 幅 , 這 個 嬰 孩 已 經 長 大 了 , 並 且 已 經 結 婚 了 , 他 正 在 與 自 己 的 妻 子 擁 抱 在 床 上 , 他 們 非 常 相 愛 。

第 四 幅 , 這 個 嬰 孩 不 僅 已 經 長 大 , 而 且 已 經 年 邁 , 他 已 經 躺 在 床 上 死 去 了 , 他 的 妻 子 站 在 他 的 身 旁 痛 苦 的 哀 悼 , 默 默 的 向 他 告 別 。

這 樣 的 四 幅 組 畫 怎 能 不 使 人 震 撼 ? 其 線 條 粗 曠 , 給 人 極 其 深 刻 的 印 象 , 它 似 乎 在 向 人 們 說 話 , 我 們 的 大 半 生 即 是 如 此 而 過 的 , 我 們 的 人 生 不 就 是 這 樣 的 幾 幕 情 形 嗎 ? 分 明 是 我 們 每 個 人 的 生 命 歷 程 之 寫 照 , 我 們 的 人 生 幾 件 大 事 情 都 是 在 床 上 進 行 的 , 讓 我 們 一 目 了 然 。

組 畫 的 題 目 即 : Birth, Existence, Love, Death( 出 生 、 生 存 、 愛 和 死 亡 )

人 生 與 藝 術 相 依 相 伴 , 藝 術 就 是 人 生 的 一 個 映 照 。 上 帝 即 是 一 位 偉 大 的 藝 術 家 , 我 們 即 是 上 帝 的 作 品 。 人 生 就 象 是 一 首 詩 歌 , 人 生 的 歷 程 都 要 經 歷 春 夏 秋 冬 , 生 離 死 別 。

丹 麥 著 名 哲 學 家 齊 克 果 是 存 在 主 義 的 代 表 人 物 , 他 曾 經 論 到 存 在 的 三 個 層 次 時 , 指 出 人 生 旅 程 的 三 個 階 段 是 : 感 性 境 界 、 道 德 境 界 和 信 仰 境 界 。

感 性 境 界 , 是 人 生 旅 程 的 第 一 個 境 界 , 主 要 是 以 直 接 的 感 性 來 體 驗 , 注 重 直 接 的 感 受 , 哪 怕 只 有 瞬 間 的 享 樂 也 要 抓 住 , 正 如 很 多 青 年 人 常 常 說 的 一 句 話 “ 只 要 我 喜 歡 , 有 什 麼 不 可 以 ? ” 人 生 在 這 樣 的 階 段 , 其 藝 術 的 題 材 必 定 流 露 出 這 樣 的 境 界 。 對 生 命 沒 有 太 多 的 反 省 , 對 藝 術 有 著 執 著 的 向 往 , 幻 想 的 世 界 就 是 他 的 一 切 。 然 而 , 面 對 活 生 生 的 人 生 旅 程 的 真 實 , 人 畢 竟 要 成 熟 。

人 必 然 要 進 入 道 德 境 界 , 這 個 階 段 的 人 要 學 習 面 對 突 而 其 來 的 命 運 , 開 始 有 自 我 反 省 的 能 力 , 願 意 負 起 責 任 , 有 使 命 感 , 為 了 理 想 也 願 意 付 出 代 價 , 有 崇 高 的 向 往 , 但 無 論 如 何 努 力 , 也 不 能 完 全 滿 足 其 內 心 對 生 命 意 義 的 探 索 , 也 在 試 圖 改 變 世 界 , 但 最 後 發 現 最 難 以 改 變 的 是 自 己 的 內 心 世 界 。

此 時 人 生 即 邁 向 成 熟 , 到 了 信 仰 境 界 。 齊 克 果 稱 之 為 人 生 “ 最 高 境 界 ” , 很 多 畫 家 到 晚 年 的 時 候 , 其 作 品 就 趨 向 信 仰 的 階 段 。 如 畫 家 高 更 在 晚 年 接 近 人 生 終 點 站 時 畫 了 “ 人 從 何 處 來 ? 人 是 什 麼 ? 人 往 何 處 去 ? ” 當 他 生 命 接 近 尾 聲 時 , 就 意 識 到 “ 永 恆 ” 的 問 題 , 聖 經 說 , “ 神 把 永 生 安 置 在 人 心 裡 ” , 到 了 時 候 , 人 就 要 思 想 這 個 問 題 。 當 人 面 對 宇 宙 的 時 候 , 就 看 見 自 己 的 渺 小 , 此 時 人 就 開 始 思 想 信 仰 的 問 題 。

我 們 可 以 試 思 想 基 督 的 信 仰 , 超 越 宇 宙 万 物 的 耶 穌 怎 麼 能 在 馬 利 亞 的 懷 中 ? 他 怎 麼 樣 又 是 神 又 是 人 ? 因 此 , 事 實 是 超 越 人 的 理 性 的 , 神 的 作 為 永 遠 超 越 人 有 限 的 思 想 , 基 督 信 仰 講 的 是 終 極 之 真 理 , 並 沒 能 合 人 的 情 合 人 的 理 , 但 卻 找 到 了 “ 人 從 哪 裡 來 ? 人 是 什 麼 ? 人 往 哪 裡 去 ? ” 的 問 題 之 答 案 , 當 我 們 成 為 基 督 徒 的 時 候 , 就 如 齊 克 果 這 位 最 具 反 叛 性 的 哲 學 家 一 樣 , 在 耶 酥 基 督 裡 找 到 其 至 終 的 人 生 歸 宿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