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 妻 不 合 談 不 上 孝 順 父 母

我 是 鄉 下 人 ， 小 時 候 家 裡 很 窮 ， 我 還 在 媽 媽 肚 子 裡 還 沒 有 生 下 來 前 爸 爸 就 中 風 了 ， 小 時 候 常 常 見 到 父 親 到 處 去 借 錢 。 我 在 美 國 拿 到 博 士 學 位 回 去 之 後 ， 沒 幾 年 我 父 親 就 安 享 天 年 “ 回 去 了 ” 。 媽 媽 跟 我 們 住 在 一 起 ， 她 是 鄉 下 人 ， 不 識 字 。 我 父 親 的 第 一 位 太 太 是 生 肺 病 而 去 世 的 ， 她 的 孩 子 也 都 因 肺 病 而 去 世 的 ， 父 親 被 肺 病 整 得 很 慘 ， 所 以 他 在 找 第 二 位 太 太 時 宣 佈 ： 必 體 重 六 十 公 斤 以 上 的 女 人 他 才 要 ， 識 字 不 識 字 並 沒 有 關 係 。 我 媽 媽 就 是 這 樣 被 我 爸 爸 選 上 的 鄉 下 人 。

我 回 到 臺 灣 第 二 年 ， 太 太 懷 了 老 二 。 我 怕 累 著 媽 媽 ， 孩 子 請 別 人 照 顧 ， 她 只 是 跟 我 們 住 在 一 起 而 已 。 她 的 子 女 都 畢 業 工 作 了 ， 可 以 照 顧 她 ， 因 而 她 的 生 活 過 得 很 安 寧 舒 適 。

有 一 天 ， 我 太 太 很 累 ， 晚 飯 後 跟 我 講 ： 「 春 安 ， 你 幫 我 洗 碗 好 不 好 ？ 」 「 好 ！ 」 我 是 婚 姻 專 家 ， 洗 碗 是 美 滿 婚 姻 家 庭 的 一 個 很 重 要 指 標 ， 故 而 我 馬 上 說 ： 「 沒 問 題 ！ 」

我 媽 媽 生 了 三 個 兒 子 和 二 個 女 兒 ， 我 是 老 么 ， 又 只 有 我 一 人 拿 博 士 ， 因 此 她 很 疼 我 。 當 她 聽 到 媳 婦 要 求 她 的 博 士 兒 子 洗 碗 ， 馬 上 接 話 ： 「 我 來 洗 好 了 。 」 當 時 我 愣 了 一 下 ， 我 要 不 要 接 受 ？ 但 是 我 是 “ 接 受 過 訓 練 的 ” ， 如 果 我 答 應 讓 媽 媽 來 洗 碗 的 話 ， 雖 然 我 也 許 很 “ 快 樂 幸 福 ” ， 可 以 不 必 洗 碗 ， 但 是 我 太 太 從 此 以 後 再 不 敢 叫 我 洗 碗 了 。 因 此 我 對 媽 媽 說 ： 「 媽 媽 ， 楊 麗 花 還 在 電 視 裡 面 ， 趕 快 去 看 歌 仔 戲 。 廚 房 裡 沒 你 的 事 ， 我 要 幫 我 的 太 太 洗 碗 。 」 我 媽 媽 一 勁 搖 頭 ， 但 她 沒 有 惡 意 ， 我 不 計 較 ， 當 然 我 心 裡 面 也 要 把 持 得 住 。

過 年 的 時 候 ， 哥 哥 、 嫂 嫂 、 妹 妹 、 妹 婿 都 要 回 到 臺 中 ， 到 我 住 的 宿 舍 來 與 媽 媽 一 起 過 年 ， 一 起 吃 東 西 、 聊 天 、 開 玩 笑 。 我 媽 媽 開 玩 笑 說 ： 「 哎 喲 ！ 你 們 幾 個 小 孩 子 ， 春 安 就 像 奴 隸 蟲 。 」 很 不 給 我 面 子 ， 大 家 也 都 取 笑 我 。 坦 白 講 ， 這 味 道 是 不 好 受 的 ， 但 我 忍 了 下 來 。

因 為 媽 媽 不 用 做 家 事 ， 零 用 錢 也 夠 ， 每 天 穿 著 美 麗 漂 亮 的 衣 服 。 我 是 在 南 投 長 大 的 ， 兒 時 家 中 很 窮 ， 但 現 在 媽 媽 的 日 子 好 過 了 ， 回 到 南 投 老 家 找 以 前 的 同 伴 ， 大 家 呼 她 阿 婆 。 「 阿 婆 呀 ！ 」 我 媽 媽 叫 她 ： 「 我 們 去 看 戲 好 不 好 ？ 我 請 客 ， 我 帶 你 去 看 戲 ， 我 們 現 在 老 了 沒 什 麼 事 做 ， 去 看 看 戲 吧 。 」 阿 婆 說 ： 「 沒 有 辦 法 啦 。 我 的 命 那 有 你 那 麼 好 ！ 孫 子 馬 上 就 放 學 回 來 ， 一 個 國 小 四 年 級 ， 一 個 二 年 級 ， 一 個 幼 稚 園 ， ‘ 老 歹 命 ’ 沒 有 辦 法 了 ， 妳 去 就 好 啦 。 」

原 來 這 位 阿 婆 ， 那 時 已 經 快 七 十 歲 了 ， 還 要 為 孫 子 做 家 事 。 原 來 她 家 有 嚴 重 的 婆 媳 問 題 ， 婆 婆 與 媳 婦 不 合 ， 當 然 誰 對 誰 錯 很 難 講 。 當 婆 媳 不 合 的 時 候 ， 那 位 寶 貝 兒 子 卻 講 了 一 句 話 ： 「 媽 媽 只 有 一 個 ， 太 太 可 以 再 娶 。 」

請 問 這 句 話 孝 不 孝 順 呀 ？ 很 孝 順 喲 。 但 是 當 婆 媳 不 合 時 ， 丈 夫 不 分 青 紅 皂 白 地 站 在 媽 媽 一 邊 ， 越 吵 越 大 啦 。 當 媳 婦 的 沒 有 辦 法 ， 只 好 跟 先 生 離 婚 。 離 了 婚 ， 誰 勝 利 了 ？ 在 兩 個 女 人 的 爭 戰 中 ， 婆 婆 好 像 是 勝 利 了 ， 把 她 討 厭 的 女 人 趕 走 了 。 但 新 的 問 題 卻 出 來 了 ， 媳 婦 走 了 之 後 ， 家 事 由 誰 來 作 呀 ？ 自 然 ， 當 媽 媽 的 自 己 就 要 做 了 。

那 天 晚 上 ， 回 到 臺 中 家 中 吃 晚 飯 時 ， 媽 媽 講 了 這 麼 一 句 話 ： 「 春 安 呀 ， 我 看 還 是 像 你 們 那 樣 比 較 好 ， 夫 妻 相 愛 ， 都 沒 有 我 的 事 ， 我 一 天 到 晚 過 著 幸 福 快 樂 的 日 子 。 」

整 整 八 個 月 我 終 於 獲 得 平 反 。

在 臺 灣 很 多 人 像 剛 才 那 位 阿 婆 的 兒 子 那 樣 講 ： 「 媽 媽 只 有 一 個 ， 太 太 可 以 再 娶 。 」 這 裡 所 說 的 “ 很 多 人 ” 說 不 定 就 坐 在 你 們 中 間 。

有 一 句 話 我 敢 說 在 婚 姻 輔 導 中 是 “ 金 科 玉 律 ” ： 從 此 以 後 ， 人 要 離 開 父 母 與 妻 子 聯 合 ， 二 人 成 為 一 體 。 夫 妻 要 成 為 一 體 首 先 有 一 條 件 ， 要 離 開 父 母 ， 但 絕 不 是 拋 棄 父 母 ， 大 家 不 要 想 錯 了 。

離 開 父 母 跟 妻 子 聯 合 ， 二 人 才 有 辦 法 成 為 一 體 。 當 二 人 成 為 一 體 以 後 ， 有 很 多 當 了 媳 婦 、 太 太 的 跟 我 講 ： 「 簡 老 師 ， 我 也 很 希 望 能 夠 孝 順 公 婆 ， 我 也 很 希 望 做 一 個 好 的 媳 婦 。 但 是 ， 簡 老 師 ， 我 實 在 很 難 過 ， 每 天 跟 先 生 一 起 ， 先 生 什 麼 話 都 跟 婆 婆 講 ， 而 不 跟 我 講 ， 什 麼 好 吃 的 東 西 都 給 婆 婆 吃 不 給 我 吃 。 他 心 目 中 的 第 一 位 是 婆 婆 而 不 是 我 ， 越 想 越 不 平 。 」 我 說 ： 「 你 先 生 沒 有 惡 意 。 」 太 太 說 ： 「 他 沒 有 惡 意 我 知 道 ， 但 是 我 最 怕 的 是 甚 麼 ？ 簡 老 師 ， 我 不 是 要 跟 婆 婆 ‘ 爭 風 吃 醋 ’ ， 如 果 先 生 知 道 體 會 我 的 心 意 ， 瞭 解 我 ， 愛 我 ， 心 中 第 一 位 是 我 ， 那 麼 我 跟 先 生 一 起 來 孝 順 父 母 ， 我 赴 湯 蹈 火 在 所 不 辭 。 我 一 家 更 有 力 量 與 先 生 好 好 孝 順 公 婆 ， 但 我 今 天 做 不 下 去 。 為 什 麼 做 不 下 去 ？ 因 為 我 彷 彿 是 外 人 ， 因 為 先 生 不 愛 我 ， 我 先 生 心 目 中 第 一 選 擇 是 另 外 一 個 女 人 -- 他 的 母 親 。 」

如 果 我 們 今 天 講 婚 姻 的 危 機 與 轉 機 ， 第 一 個 危 機 是 甚 麼 ？ 第 一 個 危 機 我 要 說 的 是 ： 「 你 把 生 活 的 優 先 秩 序 搞 錯 了 ， 這 個 危 機 馬 上 就 會 出 來 。 」 當 然 ， 我 要 強 調 的 是 ， 絕 對 不 是 說 你 不 要 孝 順 你 的 父 母 。 但 是 夫 妻 如 果 不 合 ， 不 能 相 愛 ， 孝 順 父 母 也 是 有 缺 失 的 。

作 者 介 紹 ： 簡 春 安 博 士 是 臺 灣 著 名 的 婚 姻 輔 導 及 外 遇 問 題 的 研 究 專 家 。 本 文 根 據 簡 春 安 教 授 在 舊 金 山 灣 區 所 作 《 愛 情 急 轉 彎 -- 談 婚 姻 中 之 危 機 與 防 治 之 道 》 的 專 題 演 講 錄 音 整 理 而 成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