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 篇 文 章 本 來 是 應 該 由 外 子 來 寫 , 因 為 是 他 的 親 身 體 驗 、 椎 心 之 痛 得 來 的 感 想 。 但 是 因 為 在 我 們 家 有 工 作 分 配 , 寫 文 章 一 向 由 我 負 責 , 所 以 我 義 不 容 辭 地 替 他 分 享 了 。
話 說 當 我 的 婆 婆 , 也 就 是 外 子 的 母 親 , 由 於 不 知 不 覺 地 進 入 九 十 高 齡 , 原 本 身 體 十 分 硬 朗 的 她 , 也 開 始 說 這 裡 痛 那 裡 不 舒 服 。 但 是 因 為 我 們 這 些 剛 退 休 的 『 年 輕 人 』 , 早 已 有 筋 骨 酸 痛 的 現 象 多 年 , 雖 然 也 送 她 去 按 摩 , 又 教 她 頸 子 運 動 , 卻 總 忍 不 住 偶 而 會 嘲 笑 她 一 番 。 說 她 八 十 歲 臉 上 才 開 始 有 皺 紋 ; 九 十 才 有 硬 頸 的 現 象 , 九 十 三 才 開 始 有 老 花 ( 眼 ) , 到 現 在 九 十 四 了 , 耳 朵 比 我 們 的 都 靈 。 因 為 她 一 向 太 健 康 , 所 以 聽 她 說 來 說 去 的 , 總 是 不 把 它 當 一 回 事 , 覺 得 人 生 就 是 這 樣 。 我 比 你 年 輕 都 這 裡 痛 那 裡 不 動 , 何 況 您 ? 該 有 的 事 。
但 是 因 為 婆 婆 和 天 父 的 關 係 一 向 很 好 , 所 以 有 一 天 早 上 , 外 子 醒 來 後 , 摸 摸 脖 子 , 奇 怪 它 怎 麼 硬 的 , 不 肯 動 了 。 這 下 子 貼 膏 藥 , 按 一 按 , 摩 一 摩 , 打 一 打 , 敲 兩 下 , 搖 一 搖 , 什 麼 都 試 。 大 概 難 過 了 幾 天 。 心 有 所 感 : 「 原 來 媽 媽 的 脖 子 硬 了 就 是 這 樣 的 感 覺 , 真 是 很 難 過 ! 」
婆 婆 吃 東 西 也 辛 苦 , 大 概 因 為 牙 床 萎 縮 , 做 了 幾 副 假 牙 , 都 不 怎 麼 管 用 , 掛 上 去 了 都 像 盪 鞦 韆 似 的 搖 來 搖 去 , 別 說 能 咬 得 住 東 西 , 反 而 經 常 被 食 物 卡 得 很 辛 苦 。 當 她 形 容 用 假 牙 吃 東 西 的 痛 苦 時 , 幾 個 兒 子 都 覺 得 她 必 需 忍 耐 , 一 試 再 試 ; 反 正 用 不 慣 假 牙 , 也 不 能 怪 假 牙 。 因 此 婆 婆 經 常 要 把 假 牙 拿 下 來 , 再 慢 慢 把 食 物 切 得 很 碎 細 , 再 慢 慢 吞 進 肚 。 這 使 得 幾 個 兒 子 都 很 不 滿 意 。 怎 麼 做 了 假 牙 , 就 是 不 肯 用 ? 婆 婆 即 使 吞 食 , 也 十 分 辛 苦 。 還 沒 有 九 十 歲 的 兒 子 們 , 都 不 明 白 吞 東 西 有 什 麼 難 的 ?
這 幾 天 看 外 子 吃 東 西 也 怪 怪 的 。 平 常 愛 喝 熱 湯 熱 茶 , 現 在 都 要 等 涼 了 才 喝 。 他 終 於 開 口 : 「 上 帝 真 是 很 有 幽 默 感 。 」 停 了 一 下 , 又 說 : 「 我 這 幾 天 吃 東 西 都 很 辛 苦 , 給 一 個 醫 生 檢 查 , 說 口 內 上 顎 有 個 疤 痕 , 有 點 發 炎 , 所 以 吞 嚥 比 較 困 難 。 我 以 前 奇 怪 媽 媽 吞 東 西 怎 麼 那 麼 難 , 現 在 才 知 道 , 原 來 吞 東 西 還 真 不 簡 單 。 包 括 了 好 幾 個 動 作 和 部 位 的 互 動 。 」 接 著 他 就 開 始 說 吞 東 西 要 先 把 食 物 頂 上 去 , 再 怎 麼 樣 我 就 忘 了 。 了 解 人 體 醫 學 這 部 份 , 在 我 家 是 由 他 負 責 的 。
幸 好 天 父 的 幽 默 感 就 是 在 外 子 體 會 到 婆 婆 的 辛 苦 之 後 , 就 讓 他 大 小 病 全 消 。 感 謝 主 , 他 對 事 情 的 好 奇 是 有 限 度 的 ; 不 然 他 在 醫 院 工 作 那 麼 多 年 , 若 是 每 個 人 的 不 適 都 要 經 驗 一 下 的 話 , 那 可 就 慘 了 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