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 近 在 香 港 ， 有 人 向 我 推 薦 一 套 電 影 ， 名 叫 做 《 歲 月 神 偷 》 。 因 為 有 不 少 斷 續 地 認 識 我 的 人 ， 告 訴 我 那 劇 中 人 的 情 節 跟 我 的 際 遇 很 相 似 ， 也 送 給 我 一 個 光 碟 。 我 碰 巧 在 飛 國 內 的 飛 機 上 又 看 過 了 ， 確 實 引 起 一 番 的 感 觸 。 主 要 的 原 因 是 劇 中 的 背 景 是 香 港 多 年 第 一 把 交 椅 的 重 點 男 校 ： 男 拔 萃 中 學 ， 我 一 向 十 份 引 以 自 豪 的 母 校 。 不 過 看 劇 中 的 時 代 ， 應 該 是 60 年 代 ， 其 時 我 都 醫 學 院 畢 業 了 ， 我 是 50 年 代 讀 中 學 的 。 一 般 這 種 的 電 影 ， 劇 中 人 多 數 是 綜 合 不 同 的 真 實 故 事 組 合 的 。 就 如 香 港 影 視 界 常 用 的 聲 明 ： 如 有 相 似 ， 純 屬 巧 合 。

劇 中 的 主 角 是 一 個 難 民 家 庭 裡 面 的 一 對 兄 弟 ： 16 歲 和 6 歲 。 我 們 也 是 ， 而 我 的 最 小 的 弟 弟 就 是 小 我 8 歲 ， 後 來 也 進 了 男 拔 萃 。 不 過 我 的 小 弟 很 乖 ， 從 來 沒 有 偷 過 東 西 ； 這 哥 哥 讀 書 好 運 動 也 好 ， 我 只 是 個 書 蟲 ； 他 的 老 爸 要 辛 苦 工 作 來 供 他 讀 書 ， 我 在 男 拔 萃 卻 是 靠 獎 學 金 從 中 三 讀 到 畢 業 ； 他 彈 吉 他 唱 歌 ， 我 也 彈 鋼 琴 唱 歌 ， 都 是 自 修 的 ； 我 也 是 個 窮 小 子 在 一 個 貴 族 學 校 裡 面 ； 學 校 在 山 上 ， 人 家 是 司 機 接 送 ， 我 是 爬 那 150 多 級 樓 梯 ； 我 第 一 次 見 識 到 香 港 的 豪 宅 ， 也 是 無 知 地 從 人 家 的 後 門 進 去 ， 也 是 剛 剛 碰 上 那 家 的 女 主 人 在 彈 鋼 琴 ， 不 過 我 不 是 去 找 她 的 女 兒 ， 卻 是 去 當 家 教 。

我 從 10 歲 就 已 經 決 定 了 要 蘇 緋 雲 做 我 的 妻 子 ！ 他 的 爸 爸 四 十 幾 歲 就 死 了 ， 我 的 爸 爸 也 是 四 十 幾 歲 的 時 候 病 得 快 死 ， 後 來 卻 康 復 了 。 但 是 叫 我 最 難 過 的 是 ， 這 可 愛 的 男 孩 子 沒 有 畢 業 就 死 於 血 癌 。 特 別 叫 我 想 起 在 醫 學 院 的 時 候 ， 不 進 小 兒 專 科 的 原 因 ： 受 不 了 那 份 的 難 過 。 不 過 ， 我 比 較 不 認 同 的 是 ， 這 電 影 描 寫 當 時 候 香 港 的 醫 生 護 士 好 像 十 分 無 情 。 從 一 位 當 時 在 場 人 的 角 度 ， 我 覺 得 這 並 不 是 事 實 。 還 有 一 點 不 同 ， 我 們 家 是 信 耶 穌 的 ， 他 們 家 卻 是 拜 偶 像 的 。 雖 然 如 此 ， 這 主 角 的 喪 禮 是 在 男 拔 萃 的 禮 拜 堂 舉 行 的 。

家 庭 在 苦 難 中

這 電 影 之 所 以 特 別 感 人 ， 是 所 描 寫 的 情 況 正 代 表 了 一 般 的 家 庭 在 苦 難 中 的 矛 盾 。 其 實 ， 大 家 都 是 相 當 的 彼 此 相 愛 ， 但 是 在 困 難 當 中 ， 自 己 都 好 辛 苦 的 ， 彼 此 的 反 應 自 然 可 能 會 衝 動 ， 誤 解 就 產 生 了 。 傷 害 或 者 冤 枉 了 別 人 之 後 ， 又 有 講 不 清 的 內 疚 。 看 到 這 電 影 裡 面 這 家 庭 在 暴 風 雨 裡 面 為 了 生 存 而 掙 扎 ， 結 果 房 子 還 是 倒 塌 了 。 百 上 加 斤 的 是 ， 接 著 兒 子 就 昏 倒 了 。 背 去 醫 院 ， 又 發 現 有 血 癌 ， 才 知 道 這 就 是 這 孩 子 一 切 失 了 水 平 的 原 因 。

我 們 青 少 年 的 時 候 ， 眼 巴 巴 看 著 我 們 的 爸 爸 病 危 ， 媽 媽 天 天 為 著 爸 爸 的 病 情 發 愁 ， 我 們 做 孩 子 的 還 要 努 力 讀 書 ， 又 要 幫 忙 店 裡 面 的 生 意 。 我 可 以 了 解 ， 為 甚 麼 多 少 孩 子 在 這 種 情 形 之 下 讀 不 下 書 的 原 因 ， 媽 媽 自 己 更 是 被 搞 得 精 疲 力 盡 。 在 這 種 光 景 之 下 ， 家 庭 裡 面 本 應 該 是 彼 此 扶 持 同 舟 共 濟 ， 擁 抱 在 一 起 ， 互 相 鼓 勵 ， 共 同 取 暖 。 現 實 往 往 卻 是 彼 此 出 氣 ， 互 相 指 摘 ， 彼 此 增 加 痛 苦 。 所 以 那 段 時 候 ， 脾 氣 暴 躁 的 我 ， 也 有 很 多 次 跟 我 的 媽 媽 吵 架 ， 自 然 事 後 總 是 有 無 限 的 內 疚 。

苦 難 中 的 力 量

其 實 ， 所 謂 家 家 都 有 一 本 難 念 的 經 ， 每 一 個 家 庭 多 多 少 少 都 會 有 一 些 考 驗 的 。 問 題 是 在 考 驗 中 ， 大 家 是 彼 此 扶 持 、 安 慰 、 鼓 勵 ， 還 是 彼 此 攻 擊 、 責 怪 、 傷 害 ？ 在 無 可 盼 望 的 時 候 ， 是 否 真 正 就 絕 了 望 ？ 有 沒 有 可 能 在 曠 野 開 道 路 ， 在 沙 漠 開 江 河 ？ 面 對 現 實 的 可 怕 時 ， 是 否 有 喜 樂 的 力 量 ？ 在 懼 怕 中 ， 可 否 有 出 人 意 外 的 平 安 ？

我 正 是 生 在 亂 世 ， 整 個 童 年 都 在 逃 難 。 但 是 我 的 父 母 在 大 學 時 期 ， 就 在 宋 尚 節 博 士 的 佈 道 會 裡 面 決 志 信 主 了 。 從 我 記 得 ， 我 們 每 天 晚 上 都 有 家 庭 靈 修 。 父 母 親 沒 有 什 麼 系 統 ， 但 是 總 要 讀 一 段 聖 經 ， 接 著 就 輪 流 禱 告 。 第 二 次 世 界 大 戰 的 時 候 ， 小 小 的 我 經 過 了 多 少 天 災 人 禍 ， 媽 媽 總 是 把 我 們 擁 抱 在 一 起 禱 告 。 我 們 所 領 受 的 第 一 個 恩 典 ， 就 是 出 人 意 外 的 平 安 ， 然 後 是 明 顯 神 大 能 膀 臂 的 保 守 。 但 是 二 戰 勝 利 不 久 ， 立 刻 又 是 國 共 之 爭 。 當 時 爸 爸 出 差 ， 媽 媽 自 己 照 料 我 們 ， 經 濟 有 困 難 ， 哥 哥 又 有 意 外 斷 了 腿 。 媽 媽 唯 一 可 以 傾 訴 的 對 象 就 是 我 這 個 九 歲 的 孩 子 。 要 典 當 嫁 妝 首 飾 的 時 候 ， 也 是 派 這 個 小 孩 子 去 。 但 是 在 從 沒 有 間 斷 的 家 庭 靈 修 之 下 ， 我 們 總 記 得 「 耶 和 華 是 我 的 牧 者 ， 我 必 不 至 缺 乏 。 祂 使 我 躺 臥 在 青 草 地 上 ， 領 我 在 可 安 歇 的 水 邊 。 祂 使 我 的 靈 魂 甦 醒 ， 為 自 己 的 名 引 導 我 走 義 路 。 我 雖 然 行 過 死 蔭 的 幽 谷 ， 也 不 怕 遭 害 ， 因 為 你 與 我 同 在 ， 你 的 杖 、 你 的 竿 ， 都 安 慰 我 。 」 ( 詩 篇 23:1-4)

就 在 我 們 逃 難 往 香 港 之 前 ， 我 在 就 讀 的 教 會 小 學 的 一 個 早 會 上 ， 決 志 邀 請 主 耶 穌 進 入 我 心 做 我 救 主 。 帶 著 主 耶 穌 的 生 命 ， 我 踏 上 了 飄 流 的 旅 程 ， 並 且 開 始 了 個 人 的 靈 修 ， 自 己 直 接 地 倚 靠 神 。 在 香 港 ， 我 們 住 在 九 龍 城 ， 正 在 九 龍 城 寨 的 木 屋 區 旁 邊 。 目 睹 有 比 我 們 更 艱 苦 的 人 們 ， 親 身 經 歷 了 幾 次 的 木 屋 區 大 火 ， 那 也 是 香 港 在 那 段 時 期 的 苦 難 。 每 天 上 學 之 前 ， 還 要 上 下 多 少 的 樓 梯 遞 送 麵 包 和 牛 奶 ， 但 是 從 來 沒 有 懷 疑 過 ， 神 在 我 身 上 有 一 個 美 好 的 計 劃 ， 所 以 一 直 都 努 力 讀 書 。 別 人 出 國 留 學 ， 我 考 得 上 ， 卻 沒 有 錢 進 香 港 大 學 讀 醫 學 。 當 時 ， 我 就 告 訴 我 的 天 父 上 帝 ， 結 果 那 一 年 香 港 大 學 最 多 錢 的 獎 學 金 ， 葛 量 洪 獎 學 金 就 是 給 了 我 。 我 的 校 長 還 說 那 是 個 錯 誤 ， 就 算 是 的 話 ， 將 錯 就 錯 地 就 供 應 了 我 醫 學 院 的 需 要 ， 一 切 的 開 支 都 應 付 了 ， 我 還 可 以 十 一 奉 獻 ！

當 時 候 我 住 的 宿 舍 ， 還 是 相 當 貴 族 ， 就 在 近 山 頂 的 馬 禮 遜 堂 。 同 學 們 開 私 家 車 上 學 ， 我 又 卻 不 得 不 爬 那 幾 百 級 的 樓 梯 。 在 那 裡 ， 從 一 百 磅 被 餵 到 一 百 六 十 磅 ， 神 的 恩 典 真 正 是 數 算 不 盡 ！ 在 那 一 段 時 期 中 ， 我 最 後 的 一 個 考 驗 是 在 醫 學 院 畢 業 的 前 一 年 ， 在 一 個 早 上 靈 修 的 時 候 ， 忽 然 打 了 一 個 噴 嚏 ， 竟 然 讓 我 的 脊 骨 軟 盤 突 出 了 。 突 然 背 痛 至 極 ， 不 能 動 彈 。 躺 了 兩 天 ， 勉 強 下 山 看 醫 生 。 我 的 骨 科 老 師 說 要 做 手 術 ： 在 三 小 時 內 ， 輸 了 兩 瓶 血 ， 住 了 三 個 月 院 ， 帶 著 一 個 像 烏 龜 殼 的 石 膏 套 在 療 養 院 半 年 ， 自 然 也 不 能 夠 按 時 畢 業 了 。 我 禱 告 過 ， 決 定 不 做 手 術 ， 只 帶 了 一 個 石 膏 套 五 週 。 那 時 我 正 在 產 科 學 習 ， 竟 然 帶 著 那 個 東 西 為 40 多 個 孩 子 接 生 ！

是 的 ， 「 你 以 恩 典 為 年 歲 的 冠 冕 ， 你 的 路 徑 都 滴 下 脂 油 。 」 ( 詩 篇 65:11) 「 我 這 困 苦 人 呼 求 ， 耶 和 華 便 垂 聽 ， 救 我 脫 離 一 切 患 難 。 耶 和 華 的 使 者 ， 在 敬 畏 祂 的 人 四 圍 安 營 ， 搭 救 他 們 。 你 們 要 嘗 嘗 主 恩 的 滋 味 ， 便 知 道 祂 是 美 善 ， 投 靠 祂 的 人 有 福 了 。 耶 和 華 的 聖 民 哪 ， 你 們 當 敬 畏 祂 ， 因 敬 畏 祂 的 一 無 所 缺 。 少 壯 獅 子 ， 還 缺 食 忍 餓 ， 但 尋 求 耶 和 華 的 ， 甚 麼 好 處 都 不 缺 。 」 ( 詩 篇 34:6-10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