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 京 生 慶 幸 黑 獄 餘 生

傅 保 羅

    近 年 來 最 受 國 際 關 注 的 中 國 異 見 人 士 魏 京 生 , 經 歷 十 八 年 冤 獄 之 苦 , 終 於 在 十 一 月 十 五 日 獲 得 中 共 當 局 釋 放 准 許 他 保 外 就 醫 , 翌 日 他 就 離 開 北 京 , 直 飛 美 國 底 德 律 , 從 此 展 開 他 生 命 歷 程 新 的 一 頁 。 他 獲 釋 的 消 息 震 動 了 全 世 界 , 千 千 萬 萬 關 心 魏 京 生 的 健 康 安 危 的 人 , 無 不 感 到 欣 慰 。

    中 國 國 家 主 席 江 澤 民 月 前 訪 美 , 與 克 林 頓 總 統 舉 行 所 謂 高 峰 會 議 時 , 在 記 者 招 待 會 上 , 有 媒 體 代 表 問 他 : 「 你 會 釋 放 魏 京 生 嗎 ? 」 ( 大 意 如 此 ) , 螢 光 幕 上 只 見 江 澤 民 笑 容 可 掬 地 回 答 說 : 「 我 是 中 國 國 家 主 席 , 沒 有 權 力 這 樣 做 , 因 為 這 件 事 是 由 國 家 法 院 來 決 定 的 」 ( 大 意 如 此 ) 。

    言 猶 在 耳 , 江 克 高 峰 會 議 結 束 不 久 , 趁 著 在 溫 哥 華 舉 行 的 「 亞 太 經 濟 合 作 組 織 會 議 」 ( 簡 稱 「 亞 太 經 合 會 」 , 下 同 ) , 魏 京 生 就 獲 釋 了 。 中 國 當 局 這 樣 做 , 當 然 是 有 目 的 的 , 因 為 可 以 讓 江 澤 民 出 席 「 亞 太 經 合 會 」 時 , 提 高 他 個 人 聲 望 和 形 象 。

    北 京 外 交 部 發 言 人 沈 國 放 在 記 者 招 待 會 上 , 被 問 及 魏 京 生 之 獲 釋 , 是 不 是 中 美 外 交 上 一 次 「 交 易 」 , 沈 國 放 回 答 時 表 示 , 中 國 一 向 有 釋 放 「 犯 人 」 出 國 就 醫 的 先 例 , 魏 京 生 也 不 例 外 , 沒 有 外 交 上 的 秘 密 「 交 易 」 。 這 種 「 此 地 無 銀 三 百 兩 」 的 聲 明 , 當 然 是 不 值 一 哂 的 , 明 眼 人 一 看 都 知 道 , 江 澤 民 是 受 到 美 國 「 威 迫 利 誘 」 而 釋 放 魏 京 生 的 。

    據 說 在 「 亞 太 經 合 會 」 舉 行 期 間 , 克 林 頓 與 江 澤 民 會 談 時 , 又 把 一 份 關 在 中 國 監 獄 內 的 異 見 人 士 的 名 單 交 給 他 , 促 請 他 釋 放 他 們 。 行 文 至 此 , 不 禁 擲 筆 三 嘆 , 為 何 在 中 國 監 獄 內 服 刑 的 「 囚 犯 」 , 竟 然 要 勞 煩 世 界 民 主 超 級 大 國 的 總 統 , 開 列 一 份 有 如 前 往 超 級 市 場 採 購 物 品 的 清 單 , 交 給 中 國 「 執 法 者 」 放 人 呢 ? 可 見 中 國 的 司 法 制 度 和 人 權 狀 況 大 有 問 題 。

    中 共 建 國 以 來 , 從 來 沒 有 一 套 完 善 的 司 法 制 度 。 毛 澤 東 曾 說 過 , 「 槍 桿 子 裡 出 政 權 」 , 所 以 當 權 者 , 向 來 秉 承 這 一 宗 旨 , 以 個 人 的 意 志 來 統 治 國 家 , 尤 其 是 文 革 時 期 , 毛 澤 東 更 主 張 「 和 尚 打 傘 , 無 法 ( 髮 ) 無 天 」 , 中 共 「 人 治 」 的 遺 毒 流 傳 至 今 , 禍 害 整 個 神 洲 的 十 二 億 同 胞 。

    魏 京 生 非 常 「 不 幸 」 , 他 有 先 見 之 明 , 一 早 認 定 奪 得 政 權 , 東 山 再 起 的 鄧 小 平 是 「 假 民 主 真 獨 裁 」 , 準 備 大 挖 老 鄧 的 瘡 疤 , 於 是 他 就 開 始 交 上 了 厄 運 。

    一 九 七 八 年 春 天 , 魏 京 生 在 北 京 西 單 民 主 牆 張 貼 了 他 的 第 一 張 大 字 報 , 標 題 為 「 第 五 個 現 代 化 」 , 他 指 出 中 國 要 推 行 「 四 個 現 代 化 」 是 不 夠 的 , 首 先 要 推 行 「 第 五 個 現 代 化 」 ─ ─ 就 是 「 民 主 」 。 他 這 樣 做 已 經 觸 怒 了 當 局 , 但 是 中 共 仍 未 向 魏 京 生 採 取 行 動 。

    魏 京 生 在 一 九 七 九 年 創 辦 的 「 探 索 」 雜 誌 , 內 容 著 重 於 鼓 倡 民 主 和 人 權 , 特 別 落 力 揭 發 中 共 的 專 政 和 官 場 腐 敗 的 情 形 。 第 三 期 的 「 探 索 」 有 他 的 專 文 直 斥 鄧 小 平 是 中 國 新 的 獨 裁 者 , 結 果 引 致 大 權 獨 攬 的 鄧 小 平 非 常 憤 怒 , 下 令 拘 捕 魏 京 生 , 並 且 封 閉 了 「 探 索 」 雜 誌 。

    北 京 法 院 起 訴 魏 京 生 的 罪 名 十 分 可 笑 , 指 控 他 「 向 外 國 人 洩 露 中 國 軍 事 情 報 , 公 開 煽 動 推 翻 中 國 無 產 階 級 專 政 的 政 權 和 社 會 主 義 制 度 」 , 結 果 他 在 一 九 七 九 年 十 月 十 六 日 被 判 有 期 徒 刑 十 五 年 , 當 年 他 只 有 二 十 九 歲 。

    魏 京 生 僅 在 文 字 上 開 罪 一 個 年 邁 的 獨 裁 者 ( 一 九 七 九 年 鄧 小 平 已 七 十 五 歲 ) , 竟 換 來 如 此 莫 須 有 的 罪 名 及 重 刑 , 委 實 使 人 對 鄧 小 平 及 他 所 領 導 的 「 有 特 色 的 中 國 社 會 主 義 」 深 感 失 望 。

    批 評 一 個 國 家 領 導 人 , 竟 然 等 於 「 公 開 煽 動 」 推 翻 政 府 等 罪 名 , 這 個 政 權 漠 視 法 紀 和 踐 踏 人 權 的 劣 行 不 可 言 喻 。 它 僅 比 秦 始 皇 統 治 時 代 的 「 偶 語 棄 市 」 ( 註 : 老 百 姓 若 批 評 秦 皇 立 即 斬 首 ) 稍 勝 一 籌 。

    魏 京 生 在 一 九 九 三 年 九 月 , 獲 得 中 國 當 局 提 前 半 年 將 他 釋 放 , 因 為 當 時 中 國 為 了 爭 取 主 辦 公 元 二 千 年 的 奧 運 會 而 「 造 勢 」 , 以 博 取 奧 運 會 員 國 的 好 感 而 投 其 一 票 。 ( 按 : 中 國 後 來 以 些 微 票 數 敗 於 澳 洲 雪 梨 市 ) 。

    由 於 魏 京 生 在 一 九 九 四 年 二 月 , 曾 與 訪 問 北 京 的 美 國 助 理 國 務 卿 會 面 , 又 使 中 共 當 局 不 滿 。 同 年 三 月 份 美 國 國 務 卿 克 里 斯 托 弗 訪 華 時 , 當 局 深 恐 克 氏 要 見 魏 京 生 , 於 是 公 安 將 他 拘 留 起 來 。 到 了 克 里 斯 托 弗 離 開 時 又 把 他 釋 放 。 一 九 九 五 年 十 二 月 , 北 京 市 中 級 法 院 又 以 「 陰 謀 顛 覆 政 府 」 罪 , 判 處 魏 京 生 有 期 徒 刑 十 四 年 。     屈 指 算 來 , 魏 京 生 兩 度 在 獄 中 渡 過 了 將 近 十 八 年 , 一 個 大 好 青 年 為 了 良 知 而 講 老 實 話 , 便 斷 送 了 寶 貴 青 春 。 猶 幸 現 在 他 仍 在 壯 年 , 健 康 無 礙 的 話 , 今 後 依 然 有 許 多 發 揮 他 才 能 的 機 會 。 但 是 , 目 前 尚 有 大 量 被 囚 禁 的 異 見 人 士 , 例 如 王 丹 等 , 他 們 何 時 能 重 獲 自 由 呢 ? 思 之 憮 然 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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