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 老 太 ， 75歲 ， 患 肝 癌 ， 是 一 位 極 可 愛 的 人 。 昨 天 入 院 ， 為 今 天 準 備 接 受 化 療 栓 塞 的 手 術 Chemoembolization。 此 手 術 是 在 X 光 機 幫 助 下 ， 由 腹 股 洶 的 動 脈 ， 插 管 直 達 肝 主 動 脈 。 然 後 注 射 入 化 學 葯 物 ， 和 一 種 會 硬 化 的 軟 膠 ， 截 斷 往 肝 癌 的 血 液 供 應 ， 使 癌 細 胞 壞 死 。 昨 晚 她 極 擔 心 和 恐 懼 。 因 她 是 基 督 徒 ， 我 們 就 一 齊 禱 告 ， 求 神 使 手 術 成 功 。
今 天 接 班 時 ， 她 還 未 從 X光 部 門 回 房 。 不 久 我 收 到 通 知 說 她 的 手 術 被 取 消 了 。 徐 太 回 來 時 ， 一 臉 的 失 望 和 無 奈 。 他 的 兒 子 更 現 出 一 腔 的 怒 氣 。
「 你 好 失 望 ， 是 嗎 ？ 」 我 問 。 忽 然 間 她 的 眼 睛 滿 了 眼 淚 。
「 我 要 回 家 。 」 她 說 。
「 讓 我 先 問 准 醫 生 才 能 讓 妳 走 。 」 我 說 。
華 醫 生 來 後 ， 和 徐 太 及 她 的 兒 子 談 了 將 近 一 個 鐘 頭 。 我 也 在 旁 聽 著 ， 要 知 道 是 怎 麼 一 回 事 。 他 首 先 道 歉 說 ， 他 沒 有 想 到 放 射 科 醫 生 的 意 見 和 他 的 不 同 。 此 手 術 必 須 由 放 射 科 醫 生 執 行 。 而 此 醫 生 因 徐 太 的 肝 功 能 過 份 失 常 ， 怕 她 承 受 不 了 手 術 而 取 消 。 華 醫 生 又 提 醒 他 們 ， 他 早 已 向 他 們 解 釋 過 這 是 很 危 險 的 手 術 。 他 也 不 能 擔 保 一 定 成 功 。 但 若 無 此 手 術 ， 徐 太 的 壽 命 只 有 一 兩 個 月 。 手 術 成 功 的 話 ， 她 能 活 到 半 年 以 上 。 他 再 問 徐 太 是 否 同 意 此 手 術 。 徐 太 的 兒 子 搶 先 回 答 ﹕
「 當 然 囉 ， 這 是 她 唯 一 的 希 望 了 。 」 徐 太 只 點 點 頭 。 華 醫 生 於 是 再 次 以 電 話 聯 絡 放 射 科 的 醫 生 ， 彼 此 討 論 良 久 。 之 後 華 醫 生 通 知 徐 太 明 早 將 為 她 施 手 術 。
晚 上 我 送 安 眠 藥 給 徐 太 時 ， 見 她 神 情 憂 傷 。
「 你 真 想 接 受 這 手 術 嗎 ？ 」 我 問 。
「 我 也 不 知 道 。 」 她 的 眼 睛 又 滿 了 眼 淚 。
我 不 知 說 什 麼 好 ， 只 有 提 議 和 她 禱 告 ， 再 次 將 她 的 重 擔 交 在 父 神 手 中 。
回 到 護 士 檯 ， 我 跟 其 他 兩 位 同 事 說 ﹕
「 看 樣 子 徐 太 不 願 施 這 手 術 。 她 完 全 為 她 的 兒 子 才 同 意 的 。 」
於 是 我 們 三 人 展 開 了 一 場 討 論 ； 題 目 是 ﹕ 若 是 你 自 己 的 母 親 ， 你 會 怎 樣 ？
「 我 不 會 叫 我 母 親 施 這 手 術 。 是 的 ， 她 會 多 活 幾 個 月 。 但 其 中 一 段 時 間 ， 她 會 在 極 多 的 痛 楚 中 度 過 。 她 可 能 會 發 燒 ， 會 出 血 。 作 悶 ， 嘔 吐 ， 無 胃 口 ， 腹 瀉 ， 全 身 乏 力 。 （ 手 術 和 藥 物 之 副 作 用 之 故 。 ） 現 在 她 還 能 走 動 ， 也 有 胃 口 ， 痛 並 不 多 。 活 少 幾 個 月 ， 但 活 得 較 舒 服 ， 不 更 好 嗎 ？ 」 珍 妮 說 。
「 我 母 親 常 跟 我 說 ﹕ 若 我 有 一 天 到 了 無 藥 可 醫 癒 的 階 段 ， 你 們 千 萬 不 可 叫 醫 生 用 人 工 的 方 法 來 延 長 我 的 壽 命 。 但 有 時 她 又 說 ﹕ 我 多 麼 希 望 見 到 你 們 長 大 ， 成 家 立 業 ， 使 我 有 抱 孫 之 樂 啊 。 所 以 我 不 知 道 將 怎 樣 助 她 。 而 這 化 療 栓 塞 的 手 術 ， 到 底 是 屬 於 癌 的 治 療 方 法 呢 ？ 還 是 人 工 的 方 法 延 長 她 的 生 命 呢 ？ 我 還 沒 有 搞 清 楚 呢 。 」 瑪 麗 說 。
「 若 她 的 肝 癌 是 局 部 化 ， 只 在 一 邊 肝 內 ， 則 此 手 術 可 治 癒 她 的 癌 症 ， 因 餘 下 肝 細 胞 會 再 生 而 恢 復 正 常 肝 功 能 。 但 在 徐 太 的 情 況 ， 癌 細 胞 已 蔓 延 至 另 一 邊 肝 。 所 以 此 手 術 不 過 延 長 壽 命 數 月 而 已 。 因 此 我 們 可 以 說 ， 這 是 用 人 工 的 方 法 來 延 長 徐 太 的 生 命 了 。 」 珍 妮 說 。
「 我 也 不 敢 為 母 親 作 這 個 決 定 。 因 這 主 要 須 看 她 是 否 已 準 備 好 去 見 造 她 的 神 。 但 若 是 我 自 己 ， 大 概 我 不 會 接 受 這 手 術 。 我 信 了 耶 穌 ， 已 有 永 生 的 盼 望 。 基 督 徒 每 天 若 以 神 的 意 念 為 行 事 為 人 的 標 準 ， 就 能 隨 時 準 備 好 迎 見 主 。 如 果 我 能 這 樣 做 ， 那 麼 兩 個 月 的 時 間 ， 可 夠 我 整 理 文 件 ， 付 清 賬 單 ， 還 清 人 情 債 ， 搞 好 遺 囑 ， 安 排 喪 禮 了 。 」 我 說 。
但 徐 太 不 是 我 。 她 的 兒 子 雖 已 50 歲 左 右 ， 卻 還 未 信 主 耶 穌 。 對 永 生 沒 有 盼 望 ， 更 無 心 理 準 備 面 對 將 去 世 的 母 親 。 所 以 徐 太 雖 不 願 去 施 這 手 術 ， 但 為 了 兒 子 ， 她 勇 敢 的 同 意 了 。 以 便 能 賺 取 更 多 的 時 間 ， 來 準 備 兒 子 將 要 面 對 喪 母 的 打 擊 。 母 親 對 孩 子 的 愛 永 遠 不 變 。 為 了 兒 女 ， 寧 願 自 己 受 苦 至 死 。 我 在 徐 太 身 上 ， 看 到 基 督 愛 世 人 的 心 。 難 怪 聽 說 ﹕ 人 間 各 種 愛 中 ， 只 有 母 愛 是 最 接 近 神 的 愛 了 。
「 大 山 可 以 挪 開 ， 小 山 可 以 遷 移 。 但 我 的 慈 愛 必 不 離 開 你 … … 這 是 憐 恤 你 的 耶 和 華 說 的 。 」 以 賽 亞 書 54:10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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