社 論
新 聞 自 律 與 銷 量 保 證
許 濟 華
眾 所 周 知 今 天 香 港 報 界 中 銷 量 最 高 的 三 份 報 章 ∼ 《 東 X 日 報 》 、 《 蘋 X 日 報 》 和 《 太 X 報 》 ， 都 以 特 大 圖 片 ， 加 上 聳 耳 聽 聞 的 標 題 ， 再 配 合 連 環 繪 圖 為 號 召 ， 的 確 吸 引 不 少 讀 者 的 好 奇 而 購 買 。 例 如 一 宗 墮 樓 事 件 ， 不 但 會 刊 出 血 淋 淋 的 場 面 ， 更 有 對 死 者 深 入 的 介 紹 ， 事 主 親 人 的 追 訪 ， 案 件 發 生 過 程 的 推 敲 ， 總 之 要 齊 集 最 吸 引 讀 者 購 買 閱 讀 的 感 觀 元 素 。 至 於 明 星 、 公 眾 人 物 的 「 狗 仔 隊 」 式 追 蹤 訪 問 ， 強 姦 案 件 以 黃 色 小 說 般 ， 猶 似 現 場 實 錄 式 繪 形 繪 聲 的 描 述 ， 更 是 這 類 報 章 頭 版 常 見 的 編 排 。 但 求 銷 量 好 ， 廣 告 商 肯 花 錢 刊 登 廣 告 ， 一 切 後 果 ， 甚 至 被 人 訴 諸 法 律 亦 在 所 不 計 。
其 實 ， 這 種 新 聞 報 導 方 式 並 非 新 鮮 ， 早 在 好 幾 十 年 前 英 國 、 歐 洲 都 已 盛 行 ， 專 門 揭 露 英 國 皇 室 成 員 八 卦 消 息 的 報 刊 ， 比 比 皆 是 。 至 於 香 港 ， 最 早 以 八 零 年 代 末 的 《 天 天 日 報 》 ─ ─ 「 追 擊 版 」 ， 可 算 是 這 類 揭 露 式 報 導 的 先 驅 。
六 七 十 年 代 香 港 報 業 開 始 百 花 齊 放 ， 每 份 報 章 都 有 其 特 色 和 擁 躉 （ 擁 護 者 ） ， 例 如 《 工 商 日 報 》 、 《 香 港 時 報 》 以 體 育 消 息 聞 名 ， 《 華 僑 日 報 》 以 文 教 為 主 ， 《 銀 燈 》 、 《 明 燈 》 娛 樂 新 聞 最 詳 盡 、 《 星 島 日 報 》 以 洋 行 公 司 為 主 要 對 象 ， 其 他 則 以 馬 經 、 狗 經 來 吸 引 讀 者 。 然 而 ， 到 了 八 十 年 代 ， 經 營 報 刊 的 方 式 開 始 轉 型 ， 《 東 方 》 、 《 成 報 》 、 《 明 報 》 、 《 新 報 》 、 《 天 天 》 都 因 為 銷 量 接 近 ， 鬥 爭 劇 烈 ， 各 份 報 章 均 以 內 容 齊 備 為 號 召 ， 無 論 突 發 、 政 治 、 法 庭 、 體 育 、 娛 樂 、 馬 經 ， 全 部 要 做 到 消 息 「 人 有 我 有 」 。 當 時 《 天 天 日 報 》 為 求 打 破 這 種 局 面 ， 開 創 「 追 擊 版 」 ， 每 期 以 一 些 大 眾 關 心 的 新 聞 深 入 詳 盡 報 導 ， 有 時 更 以 警 方 查 案 方 式 ， 抽 絲 剝 繭 推 測 案 情 ， 為 求 吸 引 更 會 用 小 說 方 式 描 繪 報 導 ， 圖 文 並 茂 。 由 於 深 受 讀 者 歡 迎 ， 各 報 爭 相 效 法 ， 日 後 更 影 響 至 電 視 節 目 ， 如 《 城 市 追 擊 》 、 《 今 日 睇 真 D 》 亦 同 出 一 轍 。
今 天 香 港 報 界 處 理 新 聞 的 方 式 更 是 變 本 加 厲 ， 道 德 自 律 已 成 絕 響 ， 因 此 最 近 香 港 法 改 會 建 議 設 立 「 保 障 私 隱 報 業 評 議 會 」 ， 即 成 大 眾 談 論 的 話 題 。 身 為 新 聞 從 業 員 的 一 份 子 ， 雖 然 身 處 海 外 ， 固 然 不 願 看 到 新 聞 自 由 被 扼 殺 ， 但 毫 無 約 制 又 缺 乏 自 律 ， 卻 又 不 得 不 正 視 。 正 如 港 大 近 期 的 一 項 民 意 調 查 發 現 ， 市 民 對 報 界 處 理 新 聞 的 手 法 非 常 不 滿 ， 半 數 受 訪 者 否 定 報 界 有 自 我 監 察 的 能 力 ， 百 分 之 五 十 六 受 訪 者 雖 認 為 評 議 會 會 損 害 新 聞 自 由 ， 但 仍 支 持 法 改 會 的 建 議 ， 希 望 能 讓 評 議 會 對 報 界 加 以 約 制 。 訂 下 專 業 操 守 ， 使 新 聞 工 作 者 有 合 理 的 理 由 去 拒 絕 報 館 老 闆 無 理 的 要 求 ， 不 需 再 被 市 場 牽 著 鼻 子 走 。
其 實 ， 今 天 的 新 聞 工 作 者 大 多 都 有 一 定 的 新 聞 良 心 ， 虛 假 不 實 、 詭 詐 謊 言 、 跨 張 作 大 、 標 奇 立 異 的 報 導 ， 相 信 都 不 是 一 個 受 過 專 業 訓 練 的 新 聞 從 業 員 會 甘 心 樂 意 去 做 的 ， 大 多 抱 著 「 受 人 二 分 四 」 為 生 活 而 幹 下 去 。 只 有 把 新 聞 事 業 當 作 一 門 賺 錢 生 意 的 商 人 ， 才 會 不 顧 新 聞 道 德 ， 但 求 銷 量 日 升 ， 廣 告 收 入 豐 厚 ， 毫 無 社 會 責 任 ， 那 怕 隨 時 接 受 法 律 訴 訟 ， 都 一 樣 胡 亂 渲 染 報 導 ， 的 確 令 人 痛 心 疾 首 。 聖 經 箴 言 有 句 很 寶 貴 的 話 ： 「 用 詭 詐 之 舌 求 財 的 ， 就 是 自 己 取 死 ； 所 得 之 財 ， 乃 是 吹 來 吹 去 的 浮 雲 。 」 (21:6) 以 這 種 方 式 報 導 新 聞 肯 定 遲 早 被 人 唾 棄 ， 自 取 滅 亡 ！
每 個 新 聞 工 作 者 未 必 都 有 「 立 德 立 賢 更 立 功 」 的 抱 負 ， 但 最 低 限 度 都 會 學 過 「 快 」 和 「 準 」 的 要 訣 ， 新 聞 報 導 貴 乎 翔 實 、 準 確 、 快 捷 ， 缺 一 不 可 的 大 前 題 下 ， 虛 假 不 實 的 報 導 又 豈 能 在 事 業 上 更 上 一 層 樓 呢 ？ 箴 言 中 另 有 一 句 話 ： 「 作 假 見 證 的 必 滅 亡 ； 惟 有 聽 真 情 而 言 的 ， 其 言 長 存 。 」 (21:28) 真 實 的 新 聞 報 導 ， 才 是 銷 量 的 保 證 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