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 聞 號 外
個 人 意 見 與 新 聞 自 由
陳 國 燊
台 灣 總 統 選 舉 民 進 黨 的 陳 水 扁 當 選 ， 不 但 使 台 灣 海 峽 的 政 治 緊 張 氣 氛 升 溫 ， 未 來 副 總 統 呂 秀 蓮 接 受 香 港 傳 媒 的 一 次 訪 問 ， 也 在 香 港 掀 起 一 個 不 大 不 小 的 政 治 風 浪 。
中 央 駐 香 港 聯 絡 辦 公 室 副 主 任 王 鳳 超 公 開 批 評 香 港 的 傳 媒 不 應 把 台 獨 等 分 裂 國 家 的 言 論 當 作 一 般 新 聞 處 理 ， 並 指 這 個 不 是 新 聞 自 由 問 題 ， 而 是 從 維 護 國 家 利 益 的 最 高 利 益 出 發 。 王 鳳 超 的 言 論 引 起 香 港 新 聞 界 及 學 生 界 的 強 烈 不 滿 ， 外 國 的 傳 媒 也 紛 紛 報 導 此 事 ， 並 對 香 港 是 否 能 夠 繼 續 享 有 新 聞 自 由 表 示 懷 疑 。
由 於 反 響 出 乎 意 料 的 強 烈 ， 中 方 及 香 港 部 份 親 中 人 士 紛 紛 出 來 為 王 鳳 超 「 打 圓 場 」 ， 說 這 純 粹 是 王 的 個 人 意 見 ， 不 是 命 令 、 法 律 ， 傳 媒 不 應 「 上 網 上 線 」 。
傳 媒 中 人 都 明 白 甚 麼 是 個 人 意 見 這 回 事 。 傳 媒 喜 歡 報 導 社 會 上 有 頭 有 面 人 物 的 言 論 ， 並 不 一 定 因 為 這 些 人 的 言 論 最 有 卓 見 ， 很 大 程 度 是 因 為 這 個 人 的 位 置 重 要 、 身 份 異 於 常 人 ， 故 此 他 的 言 論 有 代 表 性 ， 有 些 受 訪 者 害 怕 對 事 件 負 責 ， 在 接 受 訪 問 之 後 喜 歡 加 上 「 純 屬 個 人 意 見 」 。 其 實 這 是 畫 蛇 添 足 。 因 為 傳 媒 在 報 導 有 關 人 士 的 言 論 ， 必 然 介 紹 其 人 的 身 份 ， 受 訪 者 便 已 不 再 是 個 別 的 人 。 接 受 訪 問 的 人 可 以 是 發 表 個 人 的 意 見 ， 除 非 是 街 頭 訪 問 ， 或 者 受 訪 者 談 的 是 自 家 的 事 情 。 但 作 為 中 聯 辦 的 副 主 任 ， 去 批 評 傳 媒 報 導 台 灣 副 總 統 這 樣 敏 感 的 政 治 言 論 ， 肯 定 不 能 被 視 為 個 人 意 見 。
王 鳳 超 的 評 論 當 然 不 是 命 令 、 不 是 法 律 ， 因 為 香 港 是 特 別 行 政 區 ， 香 港 的 事 務 仍 然 由 香 港 特 區 政 府 、 香 港 的 法 律 去 管 。 但 王 鳳 超 的 言 論 是 不 洽 當 的 ， 因 為 可 以 被 人 認 為 是 北 京 中 央 政 府 的 表 態 、 是 中 央 政 府 過 問 香 港 的 事 務 ， 以 及 有 意 向 香 港 的 新 聞 界 劃 上 活 動 範 圍 。
國 家 利 益 及 新 聞 自 由 是 同 樣 重 要 的 事 情 ， 其 實 兩 者 並 沒 有 矛 盾 ， 只 有 新 聞 真 正 自 由 ， 國 家 的 最 終 利 益 才 可 以 獲 得 保 護 。 我 們 看 美 國 的 水 門 事 件 ， 以 及 現 總 統 克 林 頓 的 婚 外 情 醜 聞 ， 這 些 事 件 被 揭 發 ， 對 美 國 政 府 的 聲 譽 有 損 ， 肯 定 涉 及 國 家 利 益 的 問 題 ， 但 在 兩 者 相 較 之 下 ， 新 聞 自 由 並 沒 有 被 壓 下 去 。 假 如 維 護 國 家 利 益 可 以 凌 駕 新 聞 自 由 之 上 ， 新 聞 便 沒 有 自 由 了 ， 因 為 國 家 利 益 的 解 釋 可 以 很 廣 泛 的 ， 包 括 國 家 元 首 的 操 守 或 某 些 國 家 基 要 的 運 作 均 可 被 解 釋 為 涉 及 國 家 利 益 。 然 則 ， 新 聞 自 由 是 否 可 以 凌 駕 於 一 切 之 上 呢 ？ 這 又 未 必 。 新 聞 操 作 在 任 何 社 會 都 受 法 律 的 限 制 、 都 受 群 眾 的 監 管 ， 當 傳 媒 涉 及 誹 謗 、 造 謠 ， 傳 媒 工 作 者 還 是 難 逃 法 律 的 制 裁 。
過 去 十 多 年 ， 隨 著 中 國 大 陸 的 經 濟 改 革 開 放 ， 我 們 樂 於 見 到 中 國 大 陸 新 聞 工 作 者 也 享 受 到 越 來 越 多 的 新 聞 自 由 權 利 ， 在 電 腦 網 絡 上 看 中 國 新 聞 ， 或 在 海 外 看 大 陸 官 方 機 構 在 海 外 發 佈 的 消 息 ， 我 們 發 現 存 在 越 來 越 多 有 關 黑 暗 面 的 報 導 ， 這 在 以 前 是 不 可 能 的 ， 說 明 中 國 的 的 尺 度 已 經 放 寬 ， 雖 然 程 度 還 很 不 夠 ， 但 已 經 是 跨 開 了 很 大 的 一 步 。
熟 悉 中 國 國 情 的 人 都 知 道 ， 中 國 的 國 情 是 有 很 多 反 覆 的 ， 開 放 了 的 政 策 會 收 緊 ， 收 緊 一 段 時 間 又 會 再 放 鬆 ， 我 希 望 王 鳳 超 的 意 見 並 非 主 流 的 意 見 ， 雖 不 是 個 人 意 見 ， 卻 不 會 影 響 大 局 。
這 可 能 只 是 一 個 小 小 的 政 治 漣 漪 。 香 港 特 區 政 府 已 經 表 態 繼 續 維 持 香 港 享 有 新 聞 自 由 。 有 遠 見 的 政 治 領 袖 均 不 願 中 國 「 一 國 兩 制 」 「 港 人 治 港 」 的 政 策 被 受 質 疑 ， 特 別 是 如 果 還 希 望 香 港 作 為 向 台 灣 示 範 的 櫥 窗 的 話 ， 當 政 的 人 更 應 謹 慎 處 理 新 聞 自 由 的 爭 論 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