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 片 愛 心
梁 曹 娟 華
傲 慢 與 偏 見
一 個 週 日 下 午 ， 與 家 中 長 者 到 銀 行 辦 理 一 些 事 情 及 查 詢 ， 銀 行 為 了 優 待 一 些 客 戶 ， 有 貴 賓 隊 伍 供 適 合 的 顧 客 排 隊 。 當 日 貴 賓 櫃 面 ， 有 三 個 職 員 辦 公 ， 排 隊 的 時 候 ， 不 知 怎 樣 變 成 了 每 個 櫃 台 職 員 面 前 都 排 了 客 人 。 通 常 ， 客 人 會 排 成 一 行 ， 任 何 人 只 要 跟 著 隊 伍 前 進 ， 不 必 擔 心 自 己 前 面 那 位 顧 客 因 特 別 需 要 辦 理 過 多 事 項 ， 影 響 正 常 進 度 。
當 日 我 排 在 中 間 隊 伍 一 個 男 子 後 面 ， 我 家 中 長 者 排 在 左 手 隊 伍 ， 後 面 跟 著 一 位 老 太 太 。 後 來 長 者 輪 到 了 ， 我 向 家 中 長 者 身 後 那 位 老 太 太 用 英 語 說 對 不 起 ， 因 我 要 幫 長 者 查 詢 一 些 有 關 我 們 二 人 聯 名 戶 口 的 事 情 ， 所 以 要 與 長 者 一 起 ， 可 能 會 稍 延 誤 了 她 一 些 時 間 ， 另 外 ， 我 亦 以 閒 談 方 式 與 她 對 話 ， 我 認 為 排 隊 應 該 以 一 條 隊 伍 方 式 最 公 平 ， 因 為 不 必 擔 心 遲 來 的 因 排 在 一 個 需 辦 理 事 項 較 少 的 人 後 面 ， 結 果 ， 他 卻 先 得 到 服 務 ， 而 先 來 的 反 而 不 斷 地 等 。 所 以 我 覺 得 各 人 在 每 個 職 員 面 前 排 隊 是 不 公 平 的 ， 因 為 失 去 先 到 先 得 服 務 的 原 則 。
當 我 說 完 這 話 後 ， 那 位 身 材 高 大 的 灰 髮 老 婦 ， 以 極 不 友 善 的 語 氣 及 冷 峻 的 臉 孔 ， 向 我 發 言 ， 她 說 事 實 上 那 裡 再 有 公 平 ， 自 從 你 們 這 些 人 移 民 來 了 這 裡 後 ， 就 已 經 沒 有 公 平 了 ， 言 下 之 意 ， 新 移 民 「 搶 走 」 他 們 原 先 享 有 的 好 處 及 資 源 。 因 為 她 的 倔 強 及 不 友 善 態 度 ， 我 心 裡 很 不 是 味 兒 。
她 還 說 ， 軍 人 墳 場 是 記 念 英 勇 的 加 拿 大 士 兵 為 港 人 犧 牲 ， 那 些 墳 場 都 非 常 漂 亮 ， 背 山 面 海 ， 打 理 十 分 整 潔 ， 她 問 我 ： 「 你 會 負 責 打 理 墳 地 的 費 用 嗎 ？ 這 些 都 是 加 拿 大 政 府 支 付 的 」 。 說 到 這 裡 ， 我 心 裡 氣 憤 ， 感 覺 到 她 蠻 不 講 理 ， 並 且 有 一 種 過 份 的 優 越 感 。 跟 著 她 又 叫 嚷 ： 「 你 們 有 為 我 們 這 些 犧 牲 的 人 禱 告 嗎 ？ 」 言 下 之 意 ， 我 們 只 是 一 班 不 懂 感 恩 的 人 ， 只 懂 搾 取 好 處 的 人 ， 我 氣 結 之 餘 反 問 她 怎 樣 知 道 我 沒 有 ？
對 談 中 ， 我 知 道 她 以 前 是 一 位 歷 史 老 師 ， 另 外 ， 當 我 家 中 長 者 解 釋 說 她 的 英 語 不 靈 光 ， 需 要 我 的 翻 譯 ， 她 才 稍 露 接 受 的 神 態 。 後 來 ， 我 主 動 終 止 交 談 ， 但 心 中 亦 有 不 少 怒 氣 。 這 位 老 婦 ， 跟 金 髮 女 櫃 員 接 觸 ， 換 了 另 一 副 臉 孔 ， 除 了 向 櫃 員 親 切 問 候 閒 聊 之 外 ， 更 打 探 一 位 當 日 不 當 值 的 職 員 。
辦 好 事 情 之 後 ， 開 車 離 開 銀 行 ， 心 中 仍 有 餘 怒 ， 我 開 始 分 析 自 己 的 發 怒 ， 為 甚 麼 我 會 這 麼 不 喜 歡 這 老 婦 的 語 氣 及 排 斥 心 態 ， 甚 至 到 一 個 討 厭 的 地 步 ？ 因 為 我 不 能 放 下 自 尊 ， 認 為 人 人 都 該 待 人 好 ， 當 有 人 十 分 不 友 善 的 待 己 時 ， 就 恨 不 得 爭 個 公 道 ， 但 是 ， 我 真 能 夠 令 她 改 變 她 的 不 友 善 及 敵 意 嗎 ？ 她 的 敵 視 態 度 其 實 是 一 種 偏 見 ， 如 果 我 用 發 怒 的 心 與 她 對 抗 ， 後 果 只 有 加 添 大 家 的 對 立 ， 當 我 想 到 成 見 並 不 能 用 怒 氣 去 解 決 時 ， 我 心 裡 即 時 向 上 主 禱 告 ， 求 祂 幫 助 我 首 先 不 陷 入 惱 怒 中 ， 讓 我 能 夠 以 寬 容 的 心 去 化 解 心 中 的 不 憤 ， 接 納 這 老 婦 的 誤 解 與 成 見 ， 因 為 她 知 道 的 有 限 ， 吵 架 並 不 是 溝 通 的 好 方 法 。
我 也 想 起 ， 初 移 民 時 ， 貨 運 行 李 未 到 ， 鄰 居 退 休 夫 婦 敲 了 兩 次 門 問 我 們 有 甚 麼 需 要 ， 孩 子 發 燒 ， 鄰 居 立 即 替 我 們 買 消 毒 藥 酒 給 孩 子 擦 身 體 去 熱 ； 再 後 來 ， 家 中 養 了 小 狗 ， 小 狗 多 次 溜 走 ． 鄰 居 每 次 都 熱 心 協 助 ， 找 回 小 狗 ， 又 替 我 們 加 添 欄 干 ， 以 免 貪 玩 的 小 狗 再 次 溜 走 。 一 家 人 出 外 旅 遊 ， 鄰 居 總 替 我 們 打 點 一 切 ， 這 對 退 休 老 師 夫 婦 向 我 們 伸 出 友 誼 之 手 ， 讓 我 們 感 恩 ， 更 覺 得 加 拿 大 真 是 一 個 充 滿 人 情 味 的 好 地 方 。
我 不 再 為 那 老 婦 的 行 為 而 憤 憤 不 安 ， 畢 竟 ， 寬 容 、 接 納 、 友 善 的 溝 通 才 是 一 個 好 土 壤 ， 讓 美 好 的 人 際 關 係 與 族 裔 和 諧 開 花 結 果 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