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 曾 经 问 一 位 地 质 学 家 ∶ 「 地 层 的 年 代 是 根 据 甚 么 计 算 的 」 。 她 立 刻 回 答 说 ∶ 「 生 物 的 演 化 史 」 。 这 是 一 针 见 血 的 回 答 。

　 　 地 层 的 年 代 不 是 根 据 地 层 的 高 低 决 定 的 （ 我 以 前 以 为 古 老 的 地 层 是 在 最 低 的 ， 最 年 轻 的 地 层 是 在 最 上 面 的 。 但 是 ， 原 来 那 又 是 我 天 真 的 想 法 ， 不 是 地 质 学 的 做 法 ） ， 也 不 是 根 据 地 层 的 样 子 或 颜 色 或 石 头 的 种 类 ， 也 不 是 根 据 里 面 的 矿 物 或 放 射 性 元 素 （ 理 由 我 们 解 释 过 了 ） ， 也 不 是 根 据 地 层 中 全 部 的 化 石 ， 而 是 单 根 据 其 中 的 「 标 准 化 石 」 。 甚 么 是 标 准 化 石 呢 ？ 标 准 化 石 是 某 些 生 物 的 化 石 ， 多 数 是 贝 壳 之 类 ， 这 些 生 物 被 认 为 是 只 生 存 很 短 的 时 间 ， 又 是 普 遍 性 的 ， 世 界 各 地 都 有 的 。 知 道 这 些 标 准 化 石 的 年 代 ， 就 可 以 应 用 到 全 世 界 的 地 层 去 了 。

　 　 那 么 你 一 定 会 问 ， 这 些 「 标 准 化 石 」 的 年 代 又 是 根 据 甚 么 呢 ？ 答 案 是 ， 根 据 常 和 他 们 一 起 被 找 到 的 生 物 的 化 石 。 比 如 说 ， 某 种 长 螺 常 和 恐 龙 一 起 ， 所 以 这 长 螺 （ 普 遍 性 大 ， 到 处 都 有 ） 就 被 定 为 「 标 准 化 石 」 ， 它 的 年 代 是 恐 龙 的 年 代 。 那 么 你 一 定 会 问 ， 那 么 恐 龙 的 年 代 是 甚 么 年 代 呢 ？ 回 答 是 「 侏 罗 纪 」 。 如 果 你 追 问 ∶ 「 侏 罗 纪 是 多 少 年 前 ？ 」 答 「 一 亿 多 年 前 」 。 你 会 觉 得 满 意 吗 ？ 我 想 你 可 能 还 会 问 ∶ 「 怎 么 知 道 是 一 亿 年 前 ？ 」 回 答 是 「 我 们 知 道 恐 龙 是 在 一 、 二 亿 年 前 这 段 时 间 内 生 存 ， 六 千 多 万 年 前 绝 种 。 」 如 果 你 还 要 问 ， 只 好 告 诉 你 「 这 是 进 化 的 历 史 」 。 进 化 论 先 把 生 物 排 队 ， 从 「 简 单 」 到 「 复 杂 」 。 排 完 了 队 之 後 找 「 标 准 化 石 」 ， 就 是 常 跟 某 生 物 一 起 ， 但 不 常 跟 其 他 不 同 「 复 杂 度 」 的 生 物 一 起 。 如 ， 常 和 恐 龙 一 起 找 到 ， 但 是 少 和 马 一 起 找 到 。 这 「 标 准 化 石 」 就 是 与 恐 龙 同 时 代 。 而 根 据 进 化 论 ， 恐 龙 约 是 一 亿 年 前 存 在 过 ， 所 以 这 种 贝 壳 就 是 定 为 一 亿 年 的 「 标 准 化 石 」 。 因 此 这 种 贝 壳 所 在 的 地 方 ， 那 地 层 就 叫 一 亿 年 。 如 果 你 拣 到 一 个 「 三 叶 虫 」 的 化 石 ， 你 问 古 生 物 学 家 ∶ 「 这 『 三 叶 虫 』 是 甚 么 年 代 的 生 物 ？ 」 「 寒 武 纪 。 」 「 你 怎 样 知 道 它 是 寒 武 纪 的 生 物 ？ 」 你 问 。 「 因 为 三 叶 虫 是 在 寒 武 纪 的 地 层 ， 它 当 然 是 寒 武 纪 年 代 的 生 物 。 」 「 请 问 三 叶 虫 是 多 少 年 前 的 生 物 ？ 」 「 五 亿 年 前 。 」

　 　 「 你 怎 么 知 道 是 五 亿 年 前 呢 ？ 」

　 　 「 因 为 三 叶 虫 是 寒 武 纪 的 生 物 ， 寒 武 纪 的 地 层 是 五 亿 年 前 的 地 层 。 」

　 　 「 请 问 你 怎 么 知 道 寒 武 纪 的 地 层 是 五 亿 年 前 的 地 层 ？ 」

　 　 「 这 是 属 於 地 质 学 的 范 围 」 古 生 物 学 家 回 答 说 。

　 　 如 果 你 去 请 教 地 质 学 家 ， 他 也 会 告 诉 你 寒 武 纪 是 五 亿 年 前 。

　 　 「 请 问 你 怎 么 知 道 寒 武 纪 的 地 层 是 五 亿 年 前 的 地 层 ？ 」

　 　 「 我 们 知 道 ， 因 为 寒 武 纪 地 层 的 标 准 化 石 是 三 叶 虫 ， 而 三 叶 虫 是 五 亿 年 前 的 生 物 。 」

　 　 「 请 问 你 怎 么 知 道 三 叶 虫 是 五 亿 年 前 的 生 物 ？ 」

　 　 「 这 是 古 生 物 学 范 围 之 内 的 事 。 你 可 以 去 请 教 古 生 物 学 家 。 」 地 质 学 家 回 答 。

　 　 原 来 标 准 化 石 计 算 年 龄 的 方 法 ， 是 化 石 决 定 地 层 的 年 龄 ， 地 层 又 决 定 化 石 的 年 龄 。 这 种 循 环 推 理 ， 是 不 是 科 学 所 接 受 的 ？

　 　 其 实 化 石 算 年 龄 的 真 正 依 据 确 实 是 「 生 物 的 演 化 史 」 。

　 　 现 在 ， 我 们 了 解 为 甚 么 常 听 说 「 化 石 证 明 进 化 」 吗 ？ 因 为 「 最 老 的 石 层 有 最 古 老 简 单 的 生 物 ， 而 最 年 轻 的 石 层 有 最 近 代 复 杂 的 生 物 」 。 但 是 ， 现 在 ， 我 们 知 道 石 层 和 化 石 的 年 龄 原 来 是 循 环 推 理 ， 自 圆 其 说 。 这 种 计 算 法 有 意 思 吗 ？

　 　 地 质 柱 （ Geological column ） 的 地 层 ， 不 是 根 据 真 的 地 层 （ 地 层 的 事 实 ） 的 高 低 次 序 ， 而 是 根 据 进 化 的 猜 想 安 排 的 。 事 实 上 ， 甚 么 是 简 单 的 生 物 ？ 甚 么 是 复 杂 的 生 物 ？ 并 没 有 人 知 道 。 现 在 一 些 书 本 上 所 谓 简 单 或 复 杂 是 人 的 意 思 ， 是 人 给 的 定 义 而 已 。 地 质 柱 每 一 纪 的 年 代 也 是 根 据 进 化 论 的 猜 想 来 假 定 的 （ 猜 想 和 恐 龙 共 同 生 存 的 生 物 需 要 一 亿 年 才 能 进 化 成 现 代 生 物 ， 所 以 就 定 恐 龙 化 石 和 恐 龙 化 石 所 在 的 地 层 为 一 亿 年 ） 。 因 此 ， 化 石 是 否 证 明 进 化 呢 ？ 你 看 清 了 ， 化 石 的 年 龄 和 石 层 的 年 龄 是 互 相 「 佐 证 」 的 循 环 推 论 ， 他 们 的 年 代 和 高 低 排 列 的 次 序 ， 是 科 学 的 事 实 或 是 某 些 科 学 家 的 意 见 ？

　 　 这 样 ， 「 以 化 石 的 年 代 来 证 明 进 化 」 ， 其 实 是 还 没 证 明 进 化 之 前 ， 早 已 把 进 化 论 当 作 事 实 来 使 用 了 。

　 　 原 来 ， 1830 年 以 前 ， 地 质 学 家 是 根 据 真 正 的 观 察 ， 发 现 到 处 都 有 水 成 岩 ， 与 《 圣 经 》 所 载 挪 亚 时 代 的 洪 水 没 有 冲 突 。 创 世 纪 第 六 至 八 章 记 载 「 人 在 地 上 罪 恶 很 大 ， 终 日 所 思 想 的 尽 都 是 恶 。 地 上 满 了 强 暴 。 凡 有 血 气 的 人 ， 在 地 上 都 败 坏 了 行 为 」 ， 只 有 「 挪 亚 是 个 义 人 ， 在 当 时 的 世 代 是 个 完 全 人 ， 挪 亚 与 上 帝 （ 创 造 者 ） 同 行 」 （ 「 罪 恶 」 之 意 ， 达 不 到 标 准 ， 不 理 想 。 达 不 到 设 计 者 所 设 计 的 标 准 ） 。 因 此 ， 创 造 者 用 大 水 灭 了 陆 地 上 所 有 的 生 物 ， 只 剩 下 艺 人 挪 亚 一 家 八 口 （ 并 各 类 生 物 都 留 下 种 ） 。 给 人 类 再 生 的 机 会 。 就 像 一 个 病 人 ， 长 了 癌 ， 外 科 医 生 为 了 给 病 人 再 生 的 机 会 ， 就 割 除 所 有 的 癌 细 胞 ， 希 望 所 有 不 理 想 、 达 不 到 标 准 的 细 胞 割 除 之 後 ， 长 出 健 康 理 想 的 细 胞 ， 病 人 才 不 致 死 亡 。

　 　 1830 年 ， Charles Lyell 开 始 发 表 「 地 质 学 概 论 」 。 他 根 据 英 国 局 部 的 观 察 ， 加 上 自 己 的 意 见 ， 写 成 了 以 下 的 假 设 ∶

　 　 （ 一 ） 古 今 一 贯 论 ∶ 所 有 地 层 的 变 化 都 是 古 今 一 样 的 。 变 化 的 速 度 古 今 一 样 ， 变 化 的 过 程 古 今 一 样 。 （ 请 问 ， 这 是 事 实 或 是 意 见 ？ ）

　 　 （ 二 ） 水 成 岩 的 形 成 ∶ 乃 是 由 河 流 不 断 地 将 泥 沙 冲 入 大 海 後 沉 淀 ， 隆 起 ， 硬 化 而 成 的 。 ( 请 问 ， 这 是 事 实 或 意 见 ？ ） 他 还 认 为 所 有 的 水 成 岩 都 是 慢 慢 而 成 的 ， 每 一 百 年 长 一 寸 。 （ 根 据 这 些 假 设 ， 科 学 上 有 很 多 不 能 解 释 的 地 方 ， 叫 人 怀 疑 这 些 假 设 的 可 靠 性 和 合 理 性 。 例 如 － － 黄 石 公 园 有 很 多 不 只 一 百 寸 直 立 的 化 石 树 ， 按 照 Lyell 的 假 设 ， 每 一 百 年 水 成 岩 才 长 一 寸 ， 如 果 这 棵 树 有 一 百 寸 高 的 话 ， 就 要 一 万 年 才 被 埋 起 来 ， 这 么 长 时 间 ， 请 问 这 棵 树 会 不 会 腐 化 变 成 灰 呢 ？ 其 实 还 有 不 少 「 近 代 」 石 层 在 「 古 老 」 石 层 下 面 的 现 象 哩 ！

　 　 （ 三 ） 生 物 进 化 的 程 序 ∶ 他 认 为 所 有 的 生 物 都 是 由 单 细 胞 进 化 而 成 ， 由 简 单 进 化 到 复 杂 。 所 有 的 石 层 都 是 依 进 化 次 序 定 年 代 ， 意 即 进 化 已 经 发 生 了 ， 所 有 的 生 物 也 都 是 从 单 细 胞 进 化 而 成 ， 从 「 简 单 」 到 「 复 杂 」 。 （ 请 问 ， 这 是 事 实 或 意 见 ？ ）

　 　 Lyell 确 定 石 层 的 年 龄 也 就 根 据 这 个 次 序 ， 而 不 是 根 据 地 层 的 高 低 。 只 要 它 有 所 谓 低 等 生 物 化 石 ， 就 定 它 是 很 久 以 前 的 石 头 。 只 要 有 人 的 化 石 ， 不 论 在 山 顶 、 或 是 最 深 的 海 底 ， 就 把 它 算 成 近 代 的 石 头 了 ， 这 本 身 亦 难 圆 其 说 。

　 　 换 言 之 ， 标 准 化 石 的 年 龄 推 算 法 ， 是 先 主 观 接 受 进 化 论 为 事 实 ， 再 根 据 进 化 论 决 定 一 些 化 石 的 年 龄 ， 然 後 以 这 些 化 石 来 决 定 它 所 在 石 层 的 年 龄 ， 再 以 石 层 的 年 龄 来 决 定 石 层 中 其 他 化 石 的 年 龄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