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卷有益
流金岁月绚灿人生
李健萍

    明 明 是 个 天 真 烂 漫 的 青 春 少 艾 , 怎 么 一 下 子 , 白 发 与 皱 纹 毫 不 客 气 地 蜂 涌 而 出 , 非 常 惊 吓 , 於 是 千 方 百 计 要 护 肤 、 去 皱 、 染 发 , 务 求 把 年 轻 的 美 貌 留 住 , 因 为 内 心 实 在 恐 惧 自 己 日 渐 衰 老 的 景 像 。

    白 发 与 皱 纹 不 受 欢 迎 , 反 映 老 年 的 日 子 同 样 不 受 欢 迎 。 岁 月 不 仅 在 我 们 的 样 貌 和 体 格 上 留 下 不 可 磨 灭 的 痕 迹 , 更 在 心 理 上 笼 罩 著 一 层 令 人 沮 丧 的 阴 霾 , 任 凭 人 怎 样 努 力 进 取 , 积 极 乐 观 , 无 奈 总 是 驱 之 不 散 。

    尽 管 我 们 称 晚 年 为 流 金 岁 月 、 金 色 年 华 等 冠 冕 堂 皇 而 又 好 听 的 名 词 , 仍 不 能 稍 减 年 老 带 给 人 的 不 安 与 忧 虑 。 市 面 上 以 老 年 人 为 主 题 的 书 籍 并 不 多 见 , 《 流 金 岁 月 ━ ━ 圆 满 人 生 》 ( Aging — The Fulfillment of Life ) 正 好 填 补 了 这 方 面 的 欠 缺 , 作 者 是 卢 云 ( Henri J. M. Nouwen ) 与 加 夫 尼 ( Walter J. Gaffiney ) , 两 人 针 对 长 者 的 基 本 心 态 , 进 一 步 指 出 关 怀 的 真 正 方 向 , 主 要 的 重 点 并 非 要 帮 助 老 年 人 走 出 自 怨 自 艾 的 困 局 , 而 是 要 把 蕴 藏 在 年 长 人 士 生 命 中 的 智 慧 与 光 辉 显 现 出 来 。

    说 来 矛 盾 , 岁 月 流 逝 是 人 生 必 然 的 事 , 可 是 我 们 却 一 万 个 不 情 愿 进 入 这 个 阶 段 。 其 实 , 年 岁 增 长 并 不 可 怕 , 可 怕 的 是 体 力 日 渐 衰 退 , 做 起 事 来 常 感 力 不 从 心 , 再 也 无 复 当 年 的 精 壮 与 英 勇 。

    更 加 上 有 许 多 难 过 的 心 理 关 口 搁 置 在 老 年 人 的 世 界 里 , 要 一 一 跨 胜 , 绝 对 不 容 易 。 现 时 社 会 文 化 往 往 过 分 强 调 个 人 贡 献 和 经 济 能 力 , 即 使 长 者 在 过 去 的 日 子 有 多 大 的 成 就 、 多 显 赫 的 业 绩 , 一 旦 退 下 来 之 後 , 便 逐 渐 被 人 遗 忘 , 再 也 不 会 受 到 重 视 。 在 一 个 人 人 只 关 心 利 益 的 社 会 里 , 长 者 被 看 扁 为 一 群 没 有 生 产 力 的 人 , 自 然 也 没 有 甚 么 存 在 价 值 可 言 。 人 们 害 怕 变 老 , 也 就 是 害 怕 未 能 达 到 社 会 的 标 准 , 在 整 个 物 竞 天 择 、 优 胜 劣 败 的 系 统 里 遭 淘 汰 、 被 摒 弃 , 心 理 上 难 以 调 适 。

    朋 友 圈 子 日 渐 萎 缩 也 是 极 其 痛 苦 的 经 验 , 昔 日 的 友 伴 一 个 一 个 地 离 去 , 伤 心 之 馀 , 心 里 也 明 白 , 像 他 们 一 样 解 自 己 、 与 自 己 这 么 亲 近 的 友 已 越 见 稀 少 , 不 由 得 感 到 孤 单 寂 寞 。 子 女 与 孙 儿 辈 也 许 是 出 於 善 意 , 希 望 年 迈 的 父 母 能 安 享 晚 年 , 尽 量 避 免 让 他 们 操 心 和 挂 虑 , 只 告 诉 他 们 喜 欢 听 的 事 情 , 有 时 甚 至 隐 瞒 真 相 , 不 想 对 他 们 造 成 任 何 伤 害 和 刺 激 , 於 是 他 们 似 乎 活 在 一 个 不 真 实 而 缺 乏 人 性 的 世 界 里 , 他 们 所 接 触 到 的 事 物 都 是 被 筛 选 过 的 , 常 常 有 被 隔 离 的 感 觉 。

    隔 离 与 孤 寂 是 造 成 长 者 严 重 疏 离 的 原 因 , 但 归 根 到 底 , 自 我 遗 弃 才 最 具 杀 伤 力 。 既 被 社 会 遗 弃 , 也 失 去 友 伴 的 支 持 , 自 我 存 在 价 值 荡 然 无 存 , 在 前 头 等 待 他 们 的 只 有 空 虚 、 黑 暗 和 死 亡 。

    在 上 帝 的 国 度 里 , 却 另 有 一 番 景 像 。 上 帝 永 远 带 给 人 光 明 的 盼 望 , 祂 在 圣 经 里 曾 应 许 整 个 以 色 列 民 族 说 ∶ 「 雅 各 家 、 以 色 列 家 一 切 馀 剩 的 , 要 听 我 言 , 你 们 自 从 生 下 , 就 蒙 我 保 抱 , 自 从 出 胎 , 便 蒙 我 怀 搋 。 直 到 你 们 年 老 , 我 仍 这 样 , 直 到 你 们 发 白 , 我 仍 怀 搋 。 我 已 造 作 , 也 必 保 抱 , 我 必 怀 抱 , 也 必 拯 救 。 」

    上 帝 自 我 们 一 出 生 便 拥 抱 我 们 、 保 护 我 们 ; 在 成 长 的 过 程 中 , 充 满 了 危 机 和 挑 战 , 祂 答 应 与 我 们 一 起 盛 载 与 承 担 种 种 问 题 和 困 难 ; 最 後 , 直 至 我 们 年 老 发 白 , 祂 仍 不 离 不 弃 , 拯 救 我 们 到 底 , 并 且 预 备 了 永 恒 璀 璨 的 居 所 和 生 命 的 冠 冕 , 赏 赐 给 凡 属 祂 的 人 。

    拒 绝 承 认 年 老 , 与 避 讳 死 亡 同 样 愚 昧 。 只 有 正 视 晚 年 的 日 子 , 以 轻 松 欢 愉 的 心 情 迎 接 它 的 到 来 , 用 一 生 所 累 积 的 经 验 和 睿 智 看 待 周 围 的 人 与 事 , 正 因 为 我 们 不 用 在 名 利 之 挣 扎 求 存 , 反 而 可 以 自 得 其 乐 , 除 去 一 切 的 枷 锁 , 把 握 仅 有 的 时 机 , 尽 情 地 开 放 自 己 , 做 更 有 意 义 的 事 情 。 年 纪 渐 长 , 我 们 始 终 会 发 现 自 己 的 价 值 不 在 於 我 们 的 成 就 , 更 在 於 我 们 是 个 怎 样 的 人 , 为 我 们 的 子 孙 和 後 辈 留 下 佳 美 的 典 范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