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福音與中華】《新疆基督教史--兼地區簡史(7)》

 

編者按:從《新疆基督教史——兼地區簡史》中﹐細心的讀者可以看到基督教由西向東﹐最終傳播到東亞的 "足跡"﹐是對 "中國基督教史" 非常寶貴的補充。作者以嚴謹的史學論述方式附有大量詳細腳註﹐由於篇幅所限在此不得不予省略﹐需要作深度研究的讀者可去原文網址查核: 中國基督教理學協會(www.ccta2009.org/2012/08/blog-post.html)。

第一章、新疆地區歷史概況(續六)

3、新疆地區的 "蒙古時代"(公元1130—1759年)

(1)西遼契丹時期(公元 1130-1218 年中國宋朝•南宋年間)

蒙古人的祖先是鮮卑族(中國人史書稱為 "東胡"),祖籍是在今蒙古國和中國東北邊境的興安嶺山脈一帶。[144] 公元 947 年,契丹人(Khitan)的汗王--耶律家族的阿保機(Ye-lu A-bao-ji)的繼承人建立了遼朝(Liao Dynasty)﹔契丹人屬於蒙古種族類,說一種蒙古方言,但是學習採用中國漢族文化。[145] 此時,遼朝佔領了中國北方的蒙古草原,東至滿洲和北朝鮮(北緯40度以上),西到甘肅,南到長城以內河北省北部(公元 936 年)包括幽州(今北京)和雲州(今山西省大同)在內的廣大領土。[146]

在將鄂爾渾河流域的柯爾克孜人趕回葉塞尼河上游的草原後,阿保機將這片回鶻人的故土,主動贈給甘肅西部的甘州回鶻人,讓他們恢復鄂爾渾回鶻汗國,卻遭到了謝絕,因為這些回鶻人已經習慣了定居生活,不再願意接受祖先的草原遊牧生活方式。[147]

1124 年,烏蘇里江流域的女真人(Jurchid, Jurchen屬於通古斯人Tungusk)部落進攻契丹遼朝﹔1125 年滅遼,女真人建立完顏氏族的金朝。[148] 1127 年,金朝佔領中國北部,宋朝退到長江南部,1127 年定都南京,開始了中國南宋時期。[149] 而遼朝被金朝所滅後,皇族成員耶律大石率殘餘眾撤出中原,向西突圍。[150] 1130 年,收復高昌回鶻﹔1131 年,耶律大石佔領喀喇汗國的重鎮—巴拉沙袞(Balasagun),建立西遼王朝,繼續沿用漢儒文化,信奉佛教。[151] 也就是說,東、西回鶻汗國都被收入西遼版圖。這個時期,西回鶻—喀喇汗國已經全面伊斯蘭教化,而東回鶻—高昌汗國的景教、摩尼教和佛教文明依然保持。

[152] 西遼征服了伊犁河、楚河(Chui, Chuy)、塔拉河(Talas恆邏斯河)流域、西南至阿姆河流域、喀什噶爾地區,以及整個塔里木盆地、新疆和中亞地區,統治著西回鶻汗國中信奉伊斯蘭教為主的突厥人和印歐人,新疆西北部伊犁河—巴爾喀什湖廣大地區信奉景教的突厥部落,以及新疆東部地區信奉景教、摩尼教和佛教的東回鶻高昌汗國。西遼的契丹人被稱為喀喇契丹,意思是黑契丹﹔西遼的首都設在伊塞克湖(Issyk Kul)以西,楚河上游的巴拉沙袞(今吉爾吉斯境內的托克馬克),統治者自稱古兒可汗(Gur-khan),意思是世界的汗王。

1208 年秋,成吉思汗蒙古帝國將阿爾泰山區的信奉景教的乃蠻汗國(Naiman)的殘餘勢力徹底擊敗,乃蠻部落的王子屈出律(Kuchlug)逃到西遼。[153] 這時,西遼的古兒汗王耶律直魯古(Ye-lu Chih-lu-ku)熱情接待了屈出律,還將女兒(是個景教徒)嫁給了他。[154] 1211 年,屈出律卻起兵反叛直魯古,奪取了權力,開始統治西遼喀喇契丹王朝﹔1218年,成吉思汗的軍隊擊敗西遼,殺死了逃到色勒庫爾河(Sarikol River 位於今新疆靠近塔吉克斯坦的塔什庫爾干地區)附近的屈出律,西遼黑契丹王朝滅亡。[155]

(2) 蒙古帝國時期(公元 1206—1250 年)

[156] 公元 840 年,當回鶻帝國滅亡後,回鶻人逃亡西域,但是那些與他們混居的、說蒙古語的部落民族,包括其它突厥民族,卻留在了漠北草原。同時,那些居住在額爾古納河(Erkene)流域的正宗蒙古人(即東胡—鮮卑族的後代﹔被西方人稱為韃袒,中國史書中稱為 "蒙瓦、萌骨、萌古斯、盲骨子" 等),開始走出大興安嶺、鄂嫩河(Onon)—克魯倫河(Kerulen)之間的地區(今天蒙古國的東北地區),正式進入蒙古草原,並逐漸成為蒙古高原的主要居民。

約 1175 年,鐵木真加入並效忠於強大的克烈族景教突厥汗國﹔1203 年,鐵木真與克烈部的王汗決裂,幾次勝負,才將克烈汗國擊敗並收編,從此開始了蒙古帝國的大業。[157] 之後,蒙古草原上剩下的唯一獨立政權、統治著西蒙古勢力強盛的乃蠻景教汗國,在塔陽汗王的帶領下,聯合其它草原上零散的部落和汗國(汪古部落拒絕聯盟,並報信給成吉思汗),共同抵抗蒙古人的擴張,結果戰敗,塔陽戰死﹔其殘部在王子們的率領下,向西逃到了額爾齊斯河上游—齋桑湖(Zaisan Lake)—阿爾泰山脈地區,繼續抵抗成吉思汗,但最終被徹底擊敗﹔僅存的王子屈出律逃到西遼黑契丹帝國。[158]

1206 年,出生於鄂嫩河東岸的鐵木真,成為所有蒙古—突厥民族的最高汗王——大汗,取名為成吉思汗。至此,統一蒙古草原諸部的大業完成。[159]

1215 年,成吉思汗攻佔女真人金國的首都北京。[160] 1218 年,佔領西遼,中亞—新疆地區被納入蒙古帝國的領土,大批蒙古人進入這個地區。成吉思汗將西遼這片領土分給二兒子察合台(Jagatai),包括東部回鶻人的領土,西部到布哈拉(Bukhara)和撒馬爾罕的西回鶻人的領域,包括伊犁河—伊塞克湖、楚河上游、塔拉斯河等地區,還有喀什噶爾和阿姆河地區。[161]其中新疆地區主要由幾位主動脫離契丹統治、投降於成吉思汗的被殖民王國(稱為ulus兀魯思)的首領繼續統治。自 1209 年,新疆南部和東部地區由臣服並忠心於成吉思汗的回鶻亦都護(意思是國王)巴而術克(Barchuq)統治﹔自 1211 年,西北部伊犁河上游流域的阿里麻里(今伊犁霍城)由一個突厥汗國的王子不匝兒(Buzar)繼續統治,伊犁河下游地區(首都海押立Cailac,Qayaligh,今哈薩克斯坦的科帕爾Kapal)則有葛邏祿汗國的王阿思蘭(Arslan)及其後人統治。[162] 察合台的營帳設在伊犁河的南部,其統治始於1227年。[163]

1205—1207 年,成吉思汗攻打西夏國的靈州及其首都寧夏,幾次戰役都沒有成功,但西夏國王李安全(夏襄宗,1206-1211 年在位)主動談判,向成吉思汗稱臣,雙方和解﹔1209 年,成吉思汗不甘心,再次進攻西夏,仍然失敗,西夏再次求和,並歸入蒙古帝國管轄。[164] 在整個蒙古帝國的征服歷史中,是西夏唐古特印歐人打破了蒙古人不敗的神話,這也是為什麼以成吉思汗為首的蒙古人對西夏一直耿耿於懷。西夏王國十分強大,1028 年擊敗回鶻人奪取甘州,1036 年(國王李元昊)從吐蕃人手裡奪取肅州(酒泉)和沙洲(敦煌),1044年在鄂爾多斯(Ordos)附近擊退了契丹遼國的進攻。[165]

於是,在征服中國華北和中亞的花剌子模國(Khwarizmian 由伊朗人和突厥人組成的伊朗化的穆斯林國家)之後,成吉思汗藉口西夏不忠誠,於 1226 年秋出兵攻佔靈州,1227 年春天圍攻西夏國都寧夏城﹔攻城期間,成吉思汗於 8 月 18 日去世 [166](中國民間至今流傳著成吉思汗是被西夏人殺死的說法,筆者認為這是可能的)。此時,西夏國王與蒙古人議和並決定投降,蒙古人掩蓋了成吉思汗已死的消息,怕西夏反悔﹔但是,蒙古人卻按照成吉思汗的遺囑,將投降的西夏國王和首都寧夏城的軍民全部殺死,並將西夏的一部分居民送給成吉思汗寵愛的妃子也遂(Yesui是和西夏人一樣的印歐人)作仆人。[167]

西夏的滅亡,標志著高加索—印歐民族—佛教文明在新疆地區的最後一次崛起,被蒙古人徹底扼殺了,這也為新疆地區的徹底突厥化和伊斯蘭教化鋪平了道路。同時,這也標志著印歐人終於失去了新疆這塊故土,人口數量急劇下降,最終成為這個地區的少數民族。

[168] 佔領新疆地區後,蒙古帝國並沒有觸動回鶻(維吾爾)突厥人的社會、政治、經濟、文化制度。此外,由於回鶻人的高度文明,還得到蒙古帝國朝廷的重用(回鶻人和契丹人是突厥—蒙古人中文明程度最高的兩個民族)。其中,回鶻人塔塔統阿(Ta-ta-tung-a)擔任過成吉思汗帝國的最高司法長官,還兼任成吉思汗兒子們的回鶻語言教師。回鶻人還將突厥文明、景教和摩尼教傳統帶入蒙古帝國。通過回鶻顧問們的幫助,成吉思汗和他的第一批繼承人才建立起國家管理體系。此外,蒙古人的書寫文字也是在回鶻文字的基礎上發展起來,兩者的字母幾乎沒有區別。

蒙古帝國空前強大,先後征服了中亞、西亞、俄羅斯、中國北方、波斯以及東歐,直到匈牙利。[169] 在蒙古帝國中,回鶻人被官方稱為 "畏兀兒" 人,這是較從前更為細致的音譯名稱。畏兀兒人被列為色目人等級,與蒙古人同屬統治階級。[170]

 



[144] 勒内·格鲁塞:《草原帝国》,第59頁。

[145] 同上,第128頁。

[146] 同上,第128-129頁

[147] Rene Grousset, The Empire of the Steppes:, 第128頁。

[148] 勒内·格鲁塞:《草原帝国》,第133頁。

[149] 同上,第137頁。

[150] 田卫疆:《新疆历史》,第39頁。

[151] 同上。

[152] 本段参考田卫疆:《新疆历史》,第39頁;勒内·格鲁塞:《草原帝国》,第197頁。

[153] 勒内·格鲁塞:《草原帝国》,第177頁。

[154] 同上,第197-198頁。

[155] 同上,第198-199頁。

[156] 余太山主编:《西域文化史》,第279-280頁;勒内·格鲁塞:《草原帝国》,第157頁。

[157] 勒内·格鲁塞:《草原帝国》,第164,174頁。

[158] 同上,第175,177頁。

[159] 同上,第165,178頁。

[160] 同上,第194頁。

[161] 同上,第218頁。

[162] 同上,第197頁,英文版第329頁;厉声,《中国新疆历史与现状》,第51頁;余太山主编,《西域文化史》,第287頁。

[163] 勒内·格鲁塞:《草原帝国》,第218頁,英文版第328頁。

[164] 同上,第189頁,和英文版的第226頁。

[165] 同上,132頁。

[166] 同上,第212頁。

[167] 同上。

[168] 同上,第214-215頁;余太山主编,《西域文化史》,第287頁。

[169] 勒内·格鲁塞:《草原帝国》,第228—229頁。

[170] 余太山主编:《西域文化史》,第287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