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道在中華
不宜多說不可說
林之榮

    人 類 的 會 說 話 , 是 天 之 所 賦 的 本 能 , 固 造 物 主 之 又 一 大 深 恩 厚 賜 , 那 應 該 是 不 容 置 疑 的 事 實 。 不 過 對 於 如 何 發 揮 說 話 的 功 能 , 讓 所 說 的 說 得 恰 到 好 處 , 卻 實 屬 非 常 高 深 的 學 問 , 並 非 「 應 毋 庸 議 」 而 乃 大 有 可 「 議 」 之 處 的 課 題 。

    說 話 的 重 要 任 務 , 恐 怕 也 是 主 要 的 任 務 ; 應 該 就 是 表 達 , 傳 達 , 轉 達 和 代 達 了 。 而 其 中 表 達 是 主 觀 的 , 餘 下 的 另 「 三 達 」 ─ ─ 傳 達 、 轉 達 、 代 達 , 則 可 以 稱 之 客 觀 的 客 觀 。 因 為 那 些 不 過 是 「 複 製 」 他 人 的 話 , 只 能 照 本 宣 科 不 可 任 意 妾 「 言 」 ; 萬 一 出 了 甚 麼 紕 漏 , 都 自 有 「 版 權 所 有 」 者 「 貴 客 自 理 」 , 無 勞 為 負 言 責 做 代 罪 羔 羊 。

    近 年 , 且 有 如 此 「 新 興 理 論 」 : 說 話 是 一 種 藝 術 。 若 然 此 說 當 真 , 那 麼 說 話 這 原 本 只 不 過 是 翻 唇 弄 舌 的 「 小 玩 意 」 , 便 成 了 高 難 度 的 「 大 製 作 」 。 讓 人 皆 有 口 卻 難 言 , 知 難 而 不 敢 輕 易 耍 嘴 皮 。 事 實 所 謂 藝 術 也 者 , 乃 是 屬 於 非 同 凡 俗 的 另 類 修 為 。 且 還 必 須 配 搭 上 技 巧 , 成 為 配 套 的 裝 備 , 才 能 發 揮 得 盡 善 盡 美 。

    此 外 , 還 另 有 其 他 的 「 高 見 」 , 認 為 說 話 並 且 是 那 說 話 之 人 的 「 傳 真 機 」 。 在 言 談 中 個 人 的 思 想 , 學 養 和 品 格 、 氣 質 , 全 都 表 露 無 遺 。 一 言 之 既 出 , 「 真 相 」 大 白 無 可 「 遁 形 」 。 難 怪 有 身 份 的 人 之 所 以 不 敢 肆 無 忌 憚 隨 便 開 金 口 , 慎 行 之 外 更 特 別 謹 言 。 「 妄 語 」 自 毀 形 像 , 口 舌 復 招 尤 , 豈 智 者 之 所 取 也 。 效 金 人 之 三 緘 其 口 , 沉 默 是 金 , 是 亦 真 正 的 善 哉 善 哉 啊 !

    本 來 , 所 謂 的 市 井 之 徒 和 罵 街 的 潑 婦 , 可 以 不 必 有 甚 麼 「 設 限 」 ; 而 口 沒 遮 攔 , 百 無 禁 忌 有 屁 便 放 的 「 放 話 」 , 也 正 是 這 一 類 人 的 本 色 。 不 過 那 倒 也 見 怪 不 怪 , 因 為 不 識 好 歹 基 本 上 乃 由 於 無 知 , 心 直 口 快 的 發 洩 容 或 理 無 可 恕 但 還 情 有 可 原 。 從 某 一 個 角 度 看 , 且 也 許 能 「 透 視 」 人 性 的 真 實 的 一 面 ; 比 起 口 是 心 非 , 假 愛 心 說 真 壞 話 者 流 , 反 而 尚 有 一 些 可 取 。

    寧 靜 的 世 界 「 不 知 風 從 那 裡 來 」 的 刮 起 了 那 自 由 之 風 , 不 覺 而 風 起 雲 湧 翻 雲 覆 雨 。 自 由 卻 又 和 盲 目 的 開 放 掛 勾 劃 上 等 號 , 自 由 的 目 的 是 開 放 , 開 放 乃 表 示 有 自 由 。 於 是 乎 為 了 標 榜 自 由 大 開 其 放 , 大 開 其 放 以 盡 情 享 奴 受 自 由 。 從 此 愛 嚼 舌 根 的 人 , 順 理 成 章 的 開 放 「 大 嘴 巴 」 , 自 由 「 誣 」 是 生 非 了 。 喜 歡 舞 唇 槍 弄 舌 劍 的 人 , 罵 人 有 理 開 放 「 噤 」 令 , 自 由 口 誅 異 己 了 。 為 了 加 強 殺 傷 力 , 振 振 有 詞 的 開 放 攻 擊 性 武 器 , 自 由 使 用 任 何 粗 言 穢 語 , 堂 堂 皇 皇 的 罵 人 罵 「 到 家 」 ─ ─ 連 祖 宗 十 八 代 也 慘 被 株 連 挨 咒 了 。 為 了 要 趕 盡 殺 絕 , 理 直 氣 壯 的 開 放 「 道 德 枷 鎖 」 , 自 由 揭 陰 私 譭 名 譽 非 置 人 於 死 地 不 「 爽 」 了 。

    我 中 華 古 有 明 訓 , 甚 麼 言 多 必 失 啦 , 甚 麼 禍 從 口 出 啦 , 不 一 而 足 。 早 已 提 醒 大 家 防 口 甚 於 防 川 , 事 實 一 言 興 邦 亦 可 喪 邦 , 毀 人 自 毀 每 因 妄 顧 口 德 多 開 口 。 若 然 口 沬 橫 飛 亂 噴 口 水 , 意 在 唯 恐 天 下 不 亂 故 意 製 造 混 亂 ; 則 如 此 人 言 尤 其 可 畏 , 貽 禍 蒼 生 罪 莫 大 焉 ! 至 於 神 的 話 聖 經 , 更 有 觸 目 驚 心 的 訓 示 。 「 磨 舌 如 刀 , 發 出 苦 毒 的 言 語 , 好 像 比 準 了 的 箭 。 」 ( 詩 六 四 3 ) 而 「 愚 昧 人 的 口 , 自 取 敗 壞 ; 他 的 嘴 , 是 他 生 命 的 網 羅 。 」 ( 箴 言 十 八 7 ) 敢 問 天 下 「 長 舌 」 , 能 不 以 為 戒 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