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 們 在 《 神 學 問 題 思 考 （ 8 ） 》 中 已 經 提 到 ， 士 來 馬 赫 認 為 ： 宗 教 信 仰 是 一 種 “ 絕 對 依 靠 的 感 覺 ” ， 或 者 叫 “ 神 意 識 ” ， 他 還 認 為 神 的 啟 示 和 基 督 教 的 教 義 在 信 仰 上 是 沒 有 用 處 的 。 但 士 來 馬 赫 在 他 的 《 基 督 教 信 仰 》 （ The Christian Faith ） 一 書 中 ， 卻 提 出 了 他 自 己 命 定 的 基 督 論 的 原 則 ， 他 說 ：

　 　 “ 我 們 可 能 探 討 基 督 的 全 部 教 義 ， 或 者 按 照 祂 的 活 動 力 ， 因 為 尊 貴 一 定 自 然 隨 它 而 來 ， 或 者 按 照 祂 的 尊 貴 ， 因 為 活 動 力 必 是 尊 貴 帶 來 的 結 果 。 ”

　 　 他 是 把 基 督 的 “ 活 動 力 ” 和 基 督 的 “ 尊 貴 ” 看 成 是 同 等 的 。 接 著 ， 他 對 他 的 主 張 做 出 了 長 篇 的 說 明 ， 他 是 想 告 訴 人 們 他 是 怎 樣 用 他 的 標 準 ， 來 認 識 和 評 價 耶 穌 基 督 的 ， 並 且 ， 他 要 把 他 的 方 法 介 紹 給 人 們 。

　 　 他 認 為 評 價 耶 穌 基 督 有 兩 個 同 等 根 據 或 尺 度 ， 一 個 是 “ 尊 貴 ” 或 “ 地 位 高 ” （ dignity ） ， 另 一 個 是 “ 活 動 力 ” 或 “ 積 極 作 用 ” （ activity ） ， 他 認 為 這 兩 方 面 又 是 彼 此 不 能 分 開 的 ， 是 同 等 的 。 他 批 判 說 ： 在 傳 統 的 基 督 論 中 ， 把 “ 尊 貴 ” 和 “ 活 動 力 ” 兩 方 面 當 成 是 矛 盾 的 ， 不 是 “ 讚 美 祂 的 偉 大 與 祂 所 做 的 事 不 相 容 ” ， 或 者 就 是 “ 靠 升 高 祂 ， 去 尋 求 補 足 祂 較 小 的 影 響 力 ” 。

　 　 我 們 堅 決 拒 絕 這 樣 的 論 斷 ， 因 為 他 的 理 論 根 基 是 建 立 在 聖 經 之 外 ， 是 建 立 在 經 驗 主 義 的 根 基 之 上 的 。

（ 一 ） 什 麼 是 士 來 馬 赫 所 說 的 “ 尊 貴 ” ？

　 　 士 來 馬 赫 是 把 主 耶 穌 基 督 看 成 是 和 我 們 一 樣 的 人 ， 他 從 “ 人 ” 的 角 度 來 看 主 耶 穌 基 督 ， 這 是 來 自 他 經 驗 主 義 的 根 子 。 因 為 按 照 世 俗 的 觀 念 和 習 慣 ， 世 人 看 人 先 要 看 一 個 人 的 地 位 ， 如 果 社 會 地 位 高 ， 就 會 認 為 他 比 別 人 更 有 價 值 ， 比 別 人 更 光 榮 ， 認 為 他 有 “ 尊 貴 ” 。 但 是 ， 把 一 個 人 視 為 尊 貴 ， 是 與 他 的 “ 活 動 力 ” 和 所 帶 來 的 影 響 分 不 開 的 ， 一 個 人 所 得 到 的 尊 貴 ， 不 會 超 過 他 “ 活 動 力 ” 所 帶 來 的 結 果 。 如 果 他 的 “ 活 動 力 ” 很 有 價 值 ， 他 的 “ 尊 貴 ” 才 會 有 基 礎 ； 如 果 他 在 社 會 上 的 行 動 絕 無 價 值 可 言 ， 他 的 “ 尊 貴 ” 也 會 被 否 定 。 一 個 人 的 “ 活 動 力 ” 可 以 建 立 或 加 添 他 在 世 間 的 “ 尊 貴 ” ， 同 樣 地 ， 一 個 人 的 “ 尊 貴 ” 又 會 使 他 的 “ 活 動 力 ” 更 有 影 響 。 從 經 驗 主 義 的 方 法 來 看 ， 認 識 一 個 人 的 “ 尊 貴 ” 是 和 認 識 他 的 “ 活 動 力 ” 是 同 等 的 ， 是 沒 有 不 同 的 。 雖 然 ， 世 人 也 常 想 靠 吹 捧 自 己 ， 去 擴 大 他 的 影 響 力 ， 但 人 的 “ 尊 貴 ” 終 究 要 受 他 “ 活 動 力 ” 或 “ 影 響 ” 的 限 制 ， 他 的 “ 尊 貴 ” 不 能 超 過 他 所 做 的 。 這 就 是 士 來 馬 赫 在 他 的 基 督 論 上 所 使 用 的 經 驗 主 義 的 原 則 和 方 法 。

　 　 但 是 ， 主 耶 穌 基 督 不 是 和 我 們 一 樣 的 人 ， 祂 是 真 人 又 是 真 神 。 所 以 ， 士 來 馬 赫 所 使 用 的 經 驗 主 義 的 認 識 原 則 和 方 法 ， 是 絕 不 能 應 用 在 主 耶 穌 基 督 身 上 的 。 這 是 我 們 和 士 來 馬 赫 之 間 的 最 根 本 的 分 歧 。

　 　 士 來 馬 赫 把 “ 尊 貴 ” 一 詞 用 在 耶 穌 基 督 身 上 ， 並 不 表 示 士 來 馬 赫 把 基 督 看 成 是 真 神 ， 他 只 承 認 “ 神 （ 或 神 意 識 ） 是 在 基 督 裡 面 ” ， 但 在 他 的 看 法 中 基 督 不 是 與 神 同 等 的 。 “ 尊 貴 ” 是 稱 頌 和 讚 美 的 詞 ， 這 個 詞 本 身 雖 然 和 被 稱 頌 的 對 像 緊 密 聯 結 在 一 起 ， 但 它 並 不 能 說 明 被 稱 讚 物 件 的 本 質 和 特 性 。 聖 經 上 有 句 經 文 說 ：

　 　 “ 但 願 尊 貴 、 榮 耀 歸 與 那 不 朽 壞 ， 不 能 看 見 ， 永 世 的 君 王 ， 獨 一 的 神 ， 直 到 永 永 遠 遠 。 阿 們 ！ ” （ 提 前 一 ： 17 ）

　 　 這 是 說 我 們 要 把 尊 貴 榮 耀 歸 給 神 ， 後 半 句 的 “ 那 不 朽 壞 ， 不 能 看 見 ， 永 世 的 君 王 ， 獨 一 的 神 ” 才 是 我 們 稱 頌 的 物 件 。 尊 貴 榮 耀 是 人 稱 頌 讚 美 神 時 歸 給 神 的 ， 這 些 詞 是 描 寫 人 對 神 的 尊 崇 ， 不 是 描 寫 神 的 本 質 和 特 性 。 因 此 ， 我 們 不 要 產 生 誤 解 ， 好 像 士 來 馬 赫 用 了 “ 尊 貴 ” 一 詞 ， 就 是 他 肯 定 了 耶 穌 基 督 是 神 ， 其 實 他 完 全 不 是 這 個 意 思 。

　 　 士 來 馬 赫 認 為 基 督 得 到 “ 尊 貴 ” 是 因 為 祂 是 眾 人 的 榜 樣 。 “ 榜 樣 ” 在 他 的 書 中 常 常 包 含 兩 種 意 思 ： 他 的 第 一 種 意 思 是 ： 基 督 耶 穌 “ 因 為 人 性 的 創 造 ， 在 祂 裡 面 完 成 了 ” ， 祂 就 成 了 眾 人 的 榜 樣 。 這 種 “ 完 成 ” 的 表 現 是 ： “ 神 意 識 ” 在 祂 的 觀 念 中 成 了 “ 主 體 ” 。 換 句 話 說 ， 在 其 他 人 裡 面 ， “ 人 性 的 創 造 ” 還 沒 有 “ 完 成 ” ， 因 為 “ 神 意 識 ” 在 一 般 人 中 間 還 沒 有 發 展 到 完 全 。 （ 這 個 問 題 我 們 在 《 神 學 問 題 思 考 （ 9 ） 》 中 ， 已 經 討 論 過 。 ） 因 此 ， 人 要 學 習 基 督 的 榜 樣 ， 追 求 所 謂 “ 神 意 識 ” 的 發 展 ， 直 到 像 祂 那 樣 完 全 。 這 些 看 法 表 明 ： 在 士 來 馬 赫 眼 中 ， 人 和 主 耶 穌 基 督 之 間 的 差 別 ， 只 是 程 度 的 差 別 ， 不 是 創 造 主 和 受 造 物 之 間 的 本 質 的 差 別 。

　 　 士 來 馬 赫 “ 榜 樣 ” 的 第 二 個 含 義 是 ： “ 神 意 識 ” 在 基 督 身 上 有 “ 權 能 ” ， 使 祂 能 “ 擺 脫 任 何 能 夠 使 人 犯 罪 的 事 ” ， 這 樣 的 “ 典 範 ” 作 用 ， 就 使 祂 對 眾 人 能 夠 產 生 “ 影 響 ” ， 影 響 人 渴 望 去 發 展 “ 神 意 識 ” 。 這 種 “ 影 響 ” 就 是 他 講 的 “ 活 動 力 ” ， 這 種 “ 活 動 力 ” 就 使 祂 得 到 “ 尊 貴 ” 。 所 以 ， 士 來 馬 赫 說 ： 基 督 的 “ 尊 貴 ” 一 定 是 “ 隨 著 ‘ 活 動 力 ’ 而 來 ” ； 而 “ 活 動 力 ” 又 是 “ 尊 貴 ” 帶 來 的 結 果 。

　 　 他 所 用 的 這 種 經 驗 主 義 的 公 式 ， 我 們 前 面 已 經 提 到 。 值 得 我 們 要 注 意 的 是 ， 士 來 馬 赫 並 沒 有 把 “ 尊 貴 ” 真 正 歸 給 基 督 ， 因 為 他 不 承 認 基 督 本 身 就 是 神 ， 他 認 為 基 督 充 滿 “ 神 意 識 ” 並 非 由 於 祂 自 己 就 是 神 ， 基 督 的 “ 神 意 識 ” 是 從 祂 身 外 得 到 的 ， 只 是 因 為 “ 當 初 就 有 較 高 的 ‘ 神 意 識 ’ 種 植 在 祂 裡 面 ” （ 他 的 意 思 並 不 是 說 耶 穌 基 督 本 來 是 “ 道 ” ， 是 神 ， 而 是 有 “ 神 意 識 ” 奇 跡 般 地 放 在 祂 裡 面 。 ） 因 此 ， 他 認 為 ： 雖 然 基 督 也 有 成 長 和 發 展 ， 但 在 這 一 點 上 ， 就 使 祂 與 眾 不 同 ， 士 來 馬 赫 認 為 這 就 給 了 基 督 獨 特 的 “ 地 位 ” 和 “ 尊 貴 ” ， 就 使 基 督 的 “ 活 動 力 ” 在 眾 人 中 有 更 大 的 影 響 。

所 以 ， 士 來 馬 赫 使 用 “ 尊 貴 ” 一 詞 ， 並 不 是 要 肯 定 基 督 耶 穌 的 神 性 ， 也 不 是 要 讚 美 祂 是 永 生 神 的 兒 子 ， 更 不 是 把 尊 貴 歸 給 基 督 十 字 架 的 救 贖 ， 而 只 是 為 了 表 明 基 督 在 信 徒 當 中 的 一 種 特 殊 的 地 位 ， 因 著 這 種 特 殊 地 位 又 使 祂 有 影 響 力 而 已 。

（ 二 ） 什 麼 是 士 來 馬 赫 所 說 的 “ 活 動 力 ” ？

　 　 士 來 馬 赫 曾 說 ： “ 這 位 拯 救 者 的 獨 特 的 尊 貴 ， 只 能 由 祂 基 於 尊 貴 的 整 體 ‘ 活 動 力 ’ 來 衡 量 ” 。 按 他 的 說 法 ， 基 督 所 以 能 夠 得 到 “ 尊 貴 ” 是 和 他 的 “ 活 動 力 ” 分 不 開 的 。 什 麼 是 “ 活 動 力 ” 呢 ？ 用 士 來 馬 赫 的 話 說 ： 基 督 的 “ 活 動 力 ” 就 是 對 拯 救 的 描 述 ， 這 種 “ 活 動 力 ” ， 就 是 基 督 “ 典 範 ” 的 作 用 在 教 會 生 活 中 產 生 的 影 響 。 士 來 馬 赫 認 為 基 督 的 影 響 是 使 信 徒 看 到 ： “ 只 有 ‘ 神 意 識 ’ 的 力 量 ， 才 能 推 動 一 切 生 活 的 經 歷 ， 並 在 經 歷 中 起 決 定 的 作 用 ” 。 這 裡 的 “ 經 歷 ” ， 是 指 信 徒 在 教 會 “ 共 同 生 活 ” 中 的 經 歷 ， 就 是 指 在 接 受 基 督 “ 典 範 ” 影 響 時 的 共 同 經 歷 ， 不 是 指 個 人 不 同 的 特 別 經 歷 。 他 認 為 只 有 在 這 些 “ 共 同 生 活 ” 的 經 歷 中 ， 才 能 看 見 基 督 “ 活 動 力 ” 產 生 的 共 同 的 影 響 。

　 　 所 以 ， 士 來 馬 赫 說 ： “ 這 種 活 動 力 只 有 在 祂 建 立 的 共 同 生 活 中 被 完 全 看 見 ” 。 那 麼 ， 士 來 馬 赫 曾 自 問 說 ： 既 然 耶 穌 基 督 是 歷 史 人 物 ， 祂 怎 麼 還 能 在 當 今 教 會 中 有 “ 活 動 力 ” 呢 ？ 士 來 馬 赫 回 答 說 ： 耶 穌 基 督 今 天 在 教 會 中 的 工 作 ， 是 藉 著 祂 本 身 的 “ 典 範 ” 作 用 所 產 生 的 “ 影 響 ” 。 因 此 ， 士 來 馬 赫 並 不 認 為 主 耶 穌 基 督 是 真 的 活 在 信 徒 心 中 ， 而 只 是 有 一 些 願 意 效 法 基 督 榜 樣 的 人 聚 集 在 教 會 中 。 按 照 士 來 馬 赫 的 觀 點 ， 基 督 徒 並 不 是 蒙 恩 得 救 有 基 督 生 命 的 人 ， 基 督 教 教 會 也 並 不 是 “ 基 督 的 身 體 ” （ 弗 一 ： 23 ） 。 那 麼 ， 基 督 也 就 不 會 是 教 會 的 頭 （ 弗 5 ： 23 ） ， 而 只 是 信 徒 的 “ 榜 樣 ” 。 照 士 來 馬 赫 的 定 義 ， 教 會 也 就 不 是 “ 那 充 滿 萬 有 者 所 充 滿 的 ” （ 弗 一 ： 23 ） ， 而 只 是 一 些 對 基 督 的 典 範 作 用 具 有 “ 敏 感 性 ” 的 人 的 集 合 。 基 督 教 教 會 也 就 不 需 要 再 有 教 義 和 原 則 ， 也 就 不 再 是 “ 永 生 神 的 教 會 ， 真 理 的 柱 石 和 根 基 ” 了 （ 提 前 3 ： 15 ） 。

　 　 從 這 些 方 面 讓 我 們 看 到 ， 士 來 馬 赫 用 “ 活 動 力 ” 評 價 基 督 的 理 論 ， 是 完 全 違 背 聖 經 真 理 的 ； 是 出 於 “ 敵 基 督 者 的 靈 ” 。 （ 約 翰 一 書 4 ： 3 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