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學問題思考(35)
異端歷史的回顧——馬西昂異端
哈隆文

馬 西 昂 異 端 是 早 期 基 督 教 的 一 大 異 端 , 它 引 起 多 位 基 督 教 教 父 的 重 視 , 在 西 元 二 世 紀 , 教 父 愛 任 紐 、 游 斯 丁 、 特 土 良 等 都 曾 撰 寫 文 章 聲 討 批 判 馬 西 昂 。 教 父 特 土 良 曾 寫 有 五 卷 書 , 批 判 馬 西 昂 異 端 。

馬 西 昂 思 想 有 基 督 教 的 背 景 , 也 有 諾 斯 底 教 的 背 景 , 所 以 有 人 認 為 他 是 個 諾 斯 底 主 義 者 。 他 大 約 生 活 在 西 元 1 1 0 年 到 1 6 0 年 間 。 他 生 在 黑 海 南 岸 龐 突 省 ( Pontus ) 的 西 諾 普 ( Sinope ) 。 據 說 他 父 親 是 當 地 的 一 名 主 教 。 馬 西 昂 後 來 作 生 意 , 成 了 富 裕 的 船 主 , 也 信 了 基 督 教 。 大 約 在 1 3 9 年 , 他 到 達 羅 馬 , 向 羅 馬 教 會 奉 獻 巨 款 , 並 請 求 成 為 神 職 人 員 , 想 用 錢 買 榮 耀 , 但 受 到 拒 絕 。 大 約 在 西 元 1 4 4 年 , 他 就 另 立 了 諾 斯 底 主 義 的 教 會 , 他 和 當 地 的 諾 斯 底 代 表 人 物 克 耳 多 ( Cerdo ) 有 很 多 聯 絡 , 也 是 克 耳 多 主 張 的 繼 承 者 。

基 督 教 早 期 教 父 愛 任 紐 曾 在 《 反 異 端 》 一 書 中 說 : “ 馬 西 昂 推 進 了 最 褻 瀆 、 最 敵 對 神 的 理 論 , 他 宣 稱 神 是 律 法 和 先 知 的 神 , 是 邪 惡 的 作 者 , 喜 歡 戰 爭 , 意 志 軟 弱 , 甚 至 走 向 自 己 的 對 立 面 。 馬 西 昂 還 說 : 耶 穌 是 來 源 於 高 於 這 位 創 世 之 神 的 “ 父 ” , 耶 穌 是 在 羅 馬 巡 撫 彼 拉 多 時 來 到 猶 大 地 , 耶 穌 是 顯 現 為 人 的 樣 式 , 廢 除 先 知 和 律 法 和 所 有 創 世 之 神 的 工 作 。 馬 西 昂 刪 改 路 加 福 音 書 , 抹 掉 所 有 關 於 主 耶 穌 出 生 的 資 訊 , 略 去 大 量 主 的 教 訓 , 其 中 最 清 楚 地 記 錄 這 宇 宙 的 創 造 者 是 主 耶 穌 的 父 。 馬 西 昂 相 信 那 些 配 得 他 相 信 的 門 徒 , 超 過 相 信 把 福 音 傳 遞 下 來 的 真 正 門 徒 , 裝 備 他 們 不 用 福 音 書 , 只 是 用 福 音 書 的 片 段 。 相 似 地 , 他 也 肢 解 了 保 羅 的 書 信 , 刪 去 保 羅 所 說 的 創 造 世 界 的 神 正 是 耶 穌 基 督 的 父 , 又 刪 掉 使 徒 引 用 的 先 知 書 的 部 分 , 這 些 部 分 宣 告 耶 穌 將 要 來 的 資 訊 。 ” 馬 西 昂 是 把 創 造 萬 有 的 神 和 主 耶 穌 對 立 起 來 , 既 是 褻 瀆 耶 和 華 , 又 扭 曲 了 耶 穌 基 督 的 屬 性 。

《 反 異 端 》 繼 續 說 : “ 馬 西 昂 說 : 靈 魂 的 拯 救 只 能 臨 到 那 些 學 過 馬 西 昂 教 義 的 人 , 同 時 人 從 土 做 的 身 體 不 能 分 享 救 恩 。 馬 西 昂 用 魔 鬼 的 口 褻 瀆 神 , 反 對 真 理 , 他 說 : 像 該 隱 那 樣 的 人 、 所 多 瑪 人 和 埃 及 人 , 和 像 他 們 一 樣 的 人 , 總 之 , 所 有 可 憎 的 族 類 , 已 經 被 主 拯 救 , 在 主 來 到 地 獄 時 , 他 們 跑 到 主 那 裡 , 他 們 歡 迎 主 到 他 們 的 王 國 來 。 但 是 , 在 馬 西 昂 眼 中 的 蛇 , 卻 被 看 成 是 亞 伯 、 以 諾 、 挪 亞 , 和 那 些 從 亞 伯 拉 罕 來 的 公 義 的 人 , 及 所 有 先 知 , 所 有 討 神 喜 悅 的 人 , 他 們 沒 有 得 拯 救 。 因 為 , 馬 西 昂 認 為 : 這 些 人 知 道 他 們 的 神 會 常 試 驗 他 們 , 所 以 , 現 在 他 們 懷 疑 神 是 在 試 驗 他 們 , 他 們 沒 有 歸 向 耶 穌 , 也 沒 有 相 信 耶 穌 的 宣 告 , 因 為 這 個 理 由 , 他 們 的 靈 魂 還 留 在 地 獄 裡 。 ” 馬 西 昂 在 這 裡 是 要 用 謊 言 欺 騙 人 , 好 像 耶 和 華 所 懲 罰 的 罪 人 , 耶 穌 卻 要 救 他 們 ; 而 耶 和 華 所 喜 愛 的 人 , 卻 被 馬 西 昂 描 寫 成 了 魔 鬼 , 成 了 不 認 耶 穌 基 督 的 人 , 也 是 不 能 得 救 的 。 馬 西 昂 就 是 這 樣 , 把 父 神 和 祂 的 愛 子 耶 穌 基 督 對 立 起 來 。

《 反 異 端 》 還 說 : “ 馬 西 昂 是 唯 一 的 一 個 敢 於 把 聖 經 毀 壞 得 支 離 破 碎 的 人 , 並 且 超 過 了 所 有 的 人 不 知 羞 恥 地 咒 罵 神 。 我 要 駁 倒 馬 西 昂 , 要 根 據 他 的 寫 作 定 他 的 罪 。 ” ( 以 上 引 文 譯 自 Irenaeus, Against Heresies, chapter XXVII )

正 像 教 父 愛 任 紐 所 批 判 的 , 馬 西 昂 是 利 用 諾 斯 底 二 元 論 攻 擊 神 的 最 猖 獗 的 代 表 。 他 曾 到 小 亞 西 亞 士 每 拿 去 活 動 , 被 人 申 斥 , 人 們 說 他 是 “ 撒 但 首 生 的 ” 。 他 的 基 本 的 諾 斯 底 觀 點 是 : 他 認 為 有 律 法 之 神 ( God of Law ) 和 拯 救 之 神 ( God of salvation ) 兩 個 神 , 並 說 他 們 是 對 立 的 。 他 說 律 法 之 神 就 是 創 造 世 界 的 舊 約 之 神 , 律 法 是 基 於 報 復 , 他 雖 公 義 , 但 沒 有 恩 慈 和 良 善 。 他 也 認 為 另 一 位 良 善 的 和 陌 生 的 神 , 他 住 在 不 可 知 的 天 上 , 是 高 於 創 造 之 神 的 , 他 顯 現 在 耶 穌 身 上 。 這 裡 馬 西 昂 利 用 諾 斯 底 二 元 論 編 造 出 兩 種 對 立 , 一 個 對 立 是 創 造 之 神 與 未 知 的 至 高 神 的 對 立 , 另 一 個 對 立 是 律 法 和 福 音 的 對 立 。 前 一 種 對 立 是 馬 西 昂 對 耶 和 華 神 的 攻 擊 , 也 一 直 是 諾 斯 底 主 義 者 和 敵 基 督 者 褻 瀆 神 的 手 法 。 後 一 種 對 立 是 對 神 性 的 扭 曲 , 把 神 性 只 說 成 是 愛 。

我 們 說 : 聖 經 上 說 過 “ 神 是 愛 ” ( 約 一 4 : 8 ) , 但 又 說 “ 神 是 靈 ” ( 約 4 : 24 ) , 還 說 “ 神 是 光 ” ( 約 一 1 : 5 ) 。 正 因 為 神 是 聖 靈 , 所 以 神 的 愛 才 是 無 限 的 , 這 愛 不 是 從 別 處 穫 得 的 , 也 不 必 努 力 保 持 下 去 , 愛 就 是 神 的 神 性 。 正 因 為 “ 神 是 光 ” , 容 不 得 一 點 污 穢 和 黑 暗 , 所 以 在 我 們 還 死 在 罪 中 的 時 候 , “ 神 差 祂 獨 生 子 到 世 間 來 , 使 我 們 藉 著 祂 得 生 , 神 愛 我 們 的 心 , 在 此 就 顯 明 了 。 不 是 我 們 愛 神 , 乃 是 神 愛 我 們 , 差 祂 的 兒 子 , 為 我 們 的 罪 作 了 挽 回 祭 , 這 就 是 愛 了 。 ” ( 約 一 4 : 9-10 ) 神 是 那 真 光 , “ 照 亮 一 切 生 在 世 上 的 人 ” ( 約 1 : 9 ) , 使 人 因 信 稱 義 , 這 不 正 是 神 的 愛 嗎 ? 進 一 步 說 , 律 法 和 神 的 愛 也 不 是 對 立 的 , 神 賞 善 罰 惡 , 不 正 是 為 了 大 多 數 人 的 好 處 嗎 ? 而 律 法 本 身 “ 是 訓 蒙 的 師 傅 , 引 導 我 們 到 基 督 那 裡 ” ( 加 3 : 24 ) , 若 沒 有 律 法 人 怎 麼 能 夠 知 道 自 己 有 罪 呢 ? 若 沒 有 律 法 , 人 怎 麼 能 夠 知 道 在 罪 的 面 前 自 己 是 無 能 的 , 需 要 救 主 耶 穌 基 督 來 拯 救 呢 ?

馬 西 昂 把 神 是 愛 和 神 的 其 他 屬 性 對 立 起 來 , 是 對 神 性 的 極 大 扭 曲 , 這 種 扭 曲 , 對 後 來 的 神 學 思 潮 , 有 很 惡 劣 的 影 響 。 在 現 代 和 後 現 代 神 學 思 潮 當 中 , 把 父 神 辱 罵 成 “ 殘 暴 ” , 把 耶 穌 基 督 和 父 神 對 立 起 來 , 看 成 是 愛 的 象 徵 , 這 完 全 是 騙 人 的 , 好 像 是 有 褒 有 貶 , 好 像 在 讚 美 基 督 , 其 實 , 褻 瀆 父 神 不 正 是 褻 瀆 耶 穌 基 督 之 父 嗎 ? 把 耶 穌 基 督 和 父 神 對 立 起 來 , 不 正 是 把 父 子 對 立 起 來 嗎 ? 聖 子 道 成 肉 身 到 世 上 來 拯 救 世 人 , 不 正 是 父 神 的 旨 意 嗎 ? 可 見 , 馬 西 昂 異 端 直 到 今 日 仍 然 陰 魂 未 散 。

馬 西 昂 是 歷 史 上 最 大 膽 破 壞 聖 經 的 人 。 他 在 一 個 基 督 徒 的 幫 助 下 , 編 輯 了 一 本 所 謂 的 聖 經 , 包 括 改 編 過 的 《 路 加 福 音 》 和 十 篇 保 羅 書 信 , 聖 經 舊 約 全 部 被 刪 除 。 馬 西 昂 選 用 路 加 福 音 , 是 因 為 路 加 是 保 羅 的 朋 友 , 以 此 來 證 明 他 自 己 好 像 是 個 保 羅 的 擁 護 者 。 其 實 , 使 徒 保 羅 說 : “ 我 深 知 基 督 的 奧 秘 。 ” ( 弗 3 : 4 ) 使 徒 保 羅 絕 非 像 馬 西 昂 所 想 像 的 , 是 個 把 福 音 和 律 法 對 立 起 來 的 人 。 保 羅 的 主 要 觀 點 是 :

1 、 神 與 亞 伯 拉 罕 所 立 的 約 是 出 於 應 許 , 不 是 出 於 律 法 , “ 神 預 先 所 立 的 約 , 不 能 被 那 四 百 三 十 年 以 後 的 律 法 廢 掉 , 叫 應 許 歸 於 虛 空 。 ” ( 加 3 : 1 7 )

2 、 律 法 是 後 來 加 上 去 的 , 目 的 是 要 等 候 救 主 耶 穌 基 督 的 到 來 。 “ 律 法 是 為 甚 麼 有 的 ? 原 是 為 過 犯 添 上 的 , 等 候 那 蒙 應 許 的 子 孫 來 到 , 並 且 是 藉 天 使 經 中 保 之 手 設 立 的 。 ” ( 加 3 : 1 9 )

3 、 保 羅 還 說 : “ 律 法 是 我 們 訓 蒙 的 師 傅 , 引 我 們 到 基 督 那 裡 , 使 我 們 因 信 稱 義 。 ” ( 加 3 : 2 4 ) 保 羅 從 未 把 律 法 與 福 音 對 立 起 來 。

馬 西 昂 認 為 耶 穌 和 祂 的 愛 來 到 世 上 , 是 為 了 推 翻 舊 約 的 神 和 律 法 的 宗 教 。 所 以 , 馬 西 昂 編 輯 所 謂 聖 經 的 目 的 , 是 服 務 於 他 主 張 的 兩 個 對 立 , 即 : 創 造 之 神 與 未 知 之 神 的 對 立 , 律 法 與 福 音 的 對 立 。 馬 西 昂 雖 然 說 耶 穌 是 愛 , 但 不 等 於 說 他 承 認 耶 穌 是 道 成 肉 身 來 的 。 馬 西 昂 否 定 耶 穌 是 真 人 , 否 定 耶 穌 是 童 女 馬 利 亞 所 在 生 , 他 說 耶 穌 是 “ 幻 影 ” , 直 到 羅 馬 皇 帝 提 比 留 ( Tiberius ) 第 十 五 年 才 以 成 年 人 的 樣 子 出 現 。 在 歷 史 上 , 攻 擊 耶 穌 基 督 的 異 端 常 從 兩 個 方 面 否 定 耶 穌 基 督 , 一 方 面 是 否 定 耶 穌 基 督 的 神 性 , 另 一 方 面 是 否 定 耶 穌 基 督 的 人 性 , “ 幻 影 說 ” 就 是 否 定 耶 穌 是 歷 史 上 的 真 人 。 直 到 今 日 , 還 有 人 把 耶 穌 說 成 只 是 個 靈 , 否 定 歷 史 的 耶 穌 , 因 而 他 們 可 以 任 意 想 象 和 描 繪 耶 穌 基 督 的 形 象 和 性 情 , 藉 以 滿 足 他 們 自 己 的 需 要 。 關 於 “ 幻 影 說 ” , 我 在 《 神 學 問 題 思 考 ( 2 ) 》 中 有 過 具 體 說 明 。

在 人 論 方 面 , 馬 西 昂 和 其 他 諾 斯 底 主 義 者 不 同 的 是 , 他 認 為 人 裡 面 沒 有 神 的 因 素 , 或 者 說 沒 有 “ 光 明 的 因 素 ” 。 所 以 , 人 不 只 是 身 體 邪 惡 , 而 且 靈 魂 也 被 污 染 , 因 為 他 認 為 靈 魂 也 是 從 造 物 主 來 的 。 這 樣 , 整 個 人 都 是 腐 敗 的 。 有 人 認 為 這 種 看 法 接 近 聖 經 的 原 則 , 其 實 , 馬 西 昂 是 把 人 腐 敗 的 根 源 歸 罪 給 創 造 宇 宙 萬 有 的 耶 和 華 神 , 而 不 是 因 為 人 的 犯 罪 墮 落 , 所 以 , 這 根 本 不 是 聖 經 的 思 想 。

因 為 馬 西 昂 和 基 督 教 會 有 很 多 接 觸 , 所 以 他 的 錯 謬 對 基 督 教 會 影 響 較 大 。 但 是 教 會 的 領 袖 們 從 未 停 止 對 馬 西 昂 理 論 的 批 判 , 在 西 方 , 由 於 有 反 對 異 端 的 法 律 由 一 些 基 督 徒 皇 帝 製 訂 出 來 , 因 此 馬 西 昂 理 論 受 到 打 擊 , 在 西 元 四 世 紀 馬 西 昂 教 派 已 經 沒 落 , 只 是 在 敘 利 亞 的 一 部 分 存 留 比 較 長 。 馬 西 昂 的 教 會 , 為 後 來 諾 斯 底 的 摩 尼 教 的 出 現 做 了 預 備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