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 本 書 在 中 國 是 禁 書 ， 因 為 它 敘 述 了 從 清 末 到 中 共 掌 權 後 ， 三 代 中 國 女 人 在 轉 變 中 的 中 國 社 會 裡 所 經 歷 的 一 切 。 作 者 張 戎 因 寫 這 本 書 而 得 到 英 國 1992年 記 實 文 學 的 最 高 榮 譽 獎 。 我 在 溫 哥 華 的 深 秋 裡 讀 完 這 本 書 ， 在 那 些 日 子 裡 ， 心 裡 有 說 不 出 來 的 憂 傷 。 張 戎 其 實 是 整 個 中 國 裡 比 較 幸 運 的 一 位 ， 她 的 父 母 都 是 國 家 高 級 幹 部 。 當 別 人 都 沒 得 吃 ， 沒 得 住 時 ， 他 們 家 還 是 什 麼 都 有 。 但 是 從 這 位 高 幹 子 女 的 筆 下 ， 卻 一 絲 絲 一 縷 縷 地 詮 釋 了 有 如 魔 鬼 當 道 的 政 治 ， 如 何 改 變 了 整 個 歷 史 文 化 悠 久 的 中 國 社 會 和 民 風 。

在 台 灣 長 大 的 我 ， 也 讀 過 一 些 創 傷 文 學 ， 好 像 陳 若 曦 就 是 曾 經 嚮 往 回 歸 祖 國 的 一 位 台 灣 作 家 ， 她 的 許 多 著 作 都 和 改 變 中 的 中 國 社 會 有 關 ， 雖 然 描 寫 深 刻 ， 卻 不 會 讓 人 有 痛 的 感 覺 。 我 也 有 許 多 從 國 內 來 的 好 朋 友 ， 但 他 們 都 很 少 談 到 過 去 。 對 於 大 躍 進 、 全 國 鍊 鋼 以 及 其 他 各 樣 的 “運 動 ” ， 我 都 只 有 皮 毛 的 認 知 。 因 此 當 我 們 傳 福 音 時 ， 特 別 是 從 國 內 來 的 老 人 家 ， 他 們 說 被 騙 了 一 輩 子 ， 不 想 再 接 受 什 麼 信 仰 時 ， 我 其 實 不 明 白 他 們 在 說 什 麼 。 我 不 明 白 什 麼 叫 做 “ 被 騙 了 一 輩 子 ” 。

張 戎 的 父 母 都 是 非 常 盡 忠 之 輩 ， 為 了 理 想 可 以 放 棄 一 切 ， 把 “ 黨 ” 的 需 要 置 於 一 切 之 上 ， 就 是 受 了 委 屈 也 是 一 忍 再 忍 ， 不 分 是 非 地 忍 。 但 是 有 一 天 ， 當 “ 黨 ” 派 一 些 道 德 水 準 不 怎 麼 好 的 人 來 整 他 們 時 ， 那 些 可 怕 的 猙 獰 面 孔 就 露 出 來 了 。 張 戎 的 父 親 被 關 到 精 神 失 常 ， 她 的 母 親 一 向 樂 於 助 人 ， 沒 有 人 要 鬥 她 ， 卻 被 從 外 面 找 來 的 流 氓 痛 毆 。 我 的 一 位 老 朋 友 聽 了 ， 說 ： “ 這 種 事 常 有 的 哦 ， 比 這 個 更 糟 的 事 還 有 的 哦 ！ ” 報 私 仇 的 比 比 皆 是 。 除 了 肉 體 和 精 神 的 虐 待 ， 有 病 不 能 醫 ， 患 糖 尿 病 的 不 給 藥 吃 ， 反 而 注 射 葡 萄 糖 。 那 個 社 會 裡 的 “ 打 手 ” 啊 ， 有 各 種 折 磨 人 的 方 法 。

文 革 的 目 的 原 來 是 要 整 掉 所 有 的 高 層 幹 部 ， 所 有 的 年 青 人 都 變 成 魔 鬼 的 爪 牙 ， 整 個 中 國 社 會 好 像 薄 餅 一 樣 被 翻 過 面 。 在 西 方 ， 我 們 看 到 有 些 青 少 年 糾 眾 殺 死 同 伴 的 新 聞 ， 已 經 覺 得 事 態 嚴 重 ； 試 想 所 有 的 年 輕 人 都 起 來 打 人 ， 不 再 尊 敬 年 長 的 ， 不 再 對 人 有 禮 貌 ， 每 個 小 青 年 都 變 成 一 隻 隻 凶 狠 的 獵 狗 ， 去 咬 教 過 他 們 的 老 師 ， 撕 碎 各 級 的 首 長 。 恐 怖 啊 ！ 幹 部 之 家 尚 被 清 算 鬥 爭 ， 其 他 的 黑 五 類 所 受 的 更 是 非 人 待 遇 ， 並 且 株 連 子 孫 。 人 間 地 獄 也 不 過 如 此 吧 。

這 本 書 讓 我 對 和 我 同 一 代 的 中 國 人 有 了 更 深 刻 的 認 識 。 記 得 剛 剛 開 始 辦 查 經 班 ， 做 中 國 事 工 時 ， 最 大 的 感 覺 就 是 ： 他 們 不 會 笑 。 我 平 常 喜 歡 開 玩 笑 ， 總 想 製 造 一 些 輕 鬆 的 效 果 ； 好 久 以 後 ， 才 有 人 跟 我 一 樣 哈 哈 大 笑 。 讀 了 這 本 書 之 後 ， 有 一 個 週 日 在 敬 拜 時 ， 回 應 詩 歌 是 “ Shine, Jesus Shine ” （ 讓 耶 穌 的 光 照 亮 ） 。 我 平 常 很 喜 歡 這 首 歌 ， 但 是 那 天 不 知 為 何 ， 一 聽 到 這 首 歌 ， 尤 其 是 第 二 句 ： “ 讓 耶 穌 的 光 照 進 最 深 的 黑 暗 之 中 ” ， 眼 淚 嘩 地 就 流 下 來 。 讀 了 這 本 書 ， 我 開 始 明 白 何 為 “ 黑 暗 ” 。 作 者 在 她 父 親 死 後 寫 了 一 段 話 ： “ 毛 澤 東 的 中 國 容 不 了 他 ， 因 為 他 想 做 一 個 誠 實 正 直 的 人 。 他 終 生 為 之 奮 鬥 的 理 想 欺 騙 了 他 ， 這 欺 騙 使 他 無 法 繼 續 生 存 。 ”

雖 然 中 國 的 噩 夢 似 乎 已 逐 漸 遠 去 ， 有 許 多 年 輕 人 根 本 不 知 道 何 謂 文 革 或 其 他 ， 但 是 還 有 許 多 中 國 人 是 那 個 時 代 的 倖 存 者 ， 帶 著 被 欺 騙 的 痛 苦 繼 續 在 適 應 時 代 的 轉 變 。 他 們 不 敢 再 相 信 任 何 信 仰 ， 有 許 多 人 追 求 金 錢 ， 轉 向 佛 教 ， 因 為 那 看 起 來 最 安 全 。 但 是 《 讓 耶 穌 的 光 照 亮 》 那 首 歌 讓 我 明 白 ， 中 國 何 等 需 要 耶 穌 ， 中 國 人 何 等 需 要 耶 穌 的 光 ， 照 亮 他 們 靈 魂 裡 深 沉 的 黑 暗 ， 使 他 們 的 靈 魂 得 到 真 正 的 釋 放 和 自 由 。

12 月 25 日 原 是 羅 馬 曆 書 的 冬 至 節 ， 是 一 年 裡 黑 夜 最 長 、 白 晝 最 短 的 一 天 ； 崇 拜 太 陽 神 及 農 神 的 異 教 徒 都 把 這 一 天 當 作 春 天 的 希 望 ， 萬 物 復 甦 的 開 始 ； 羅 馬 教 會 為 了 讓 社 會 基 督 教 化 ， 便 把 聖 誕 節 也 定 在 這 個 時 候 。 雖 然 不 是 耶 穌 誕 生 的 正 日 ， 但 以 此 日 來 記 念 耶 穌 的 誕 生 卻 很 有 意 義 ， 因 為 唯 有 耶 穌 的 光 可 以 照 亮 最 深 的 黑 暗 ， 也 唯 有 耶 穌 才 是 世 界 真 正 的 希 望 。

雖 然 有 人 反 對 慶 祝 聖 誕 ， 但 是 不 慶 祝 豈 不 是 漠 視 耶 穌 的 降 生 嗎 ？ 耶 穌 的 降 生 對 全 人 類 有 何 等 大 的 意 義 ， 怎 能 不 慶 祝 ？ 怎 能 不 記 念 ？ 怎 能 不 感 謝 ？ 中 國 需 要 耶 穌 ， 中 國 人 更 需 要 耶 穌 ， 每 一 個 人 都 需 要 耶 穌 ， 讓 我 們 在 更 深 的 理 解 之 後 ， 用 耶 穌 的 光 照 亮 黑 暗 的 大 地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