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 东 坡 《 水 调 歌 头 》 ∶ " 我 欲 乘 风 归 去 ， 又 恐 琼 楼 玉 宇 ， 高 处 不 胜 寒 。 "

存 在 主 义 哲 学 家 沙 特 ∶ " 其 他 的 人 是 我 的 地 狱 。 "

法 国 基 督 教 灵 性 学 大 师 法 兰 西 斯 . 迪 沙 尔 ∶ " 其 他 的 人 是 我 的 天 堂 。 "

耶 稣 基 督 ∶ “ 我 乃 称 你 们 为 朋 友 。 因 我 从 父 所 听 见 的 ， 己 经 都 告 诉 你 们 了 。 ”

神 圣 崇 高 伟 大 的 独 一 真 神 给 你 的 印 象 是 不 是 一 种 高 处 不 胜 寒 的 印 象 呢 ？

一 而 三 ， 三 而 一 的 三 一 神 观 是 圣 经 启 示 神 观 的 基 础 。 然 而 ， 这 三 一 神 观 却 又 是 最 难 以 解 说 明 白 的 神 学 主 题 。 曾 有 不 少 人 试 著 从 数 学 的 逻 辑 系 统 去 理 解 ， 却 都 显 得 很 机 械 化 。 西 方 系 统 神 学 多 以 圣 父 、 圣 子 、 圣 灵 同 质 、 同 尊 、 同 荣 的 本 体 论 去 解 释 三 位 一 体 ， 而 忽 略 了 互 相 感 通 的 关 系 层 面 。 正 如 神 学 家 Colin Gunton 所 指 出 的 ， 西 方 神 学 过 去 对 三 一 神 论 多 是 重 其 “ 一 ” 而 轻 其 “ 三 ” 。

事 实 上 ， 圣 经 所 描 述 的 三 位 一 体 神 既 同 质 、 同 尊 、 同 荣 ， 同 时 亦 是 互 动 、 相 感 、 相 摄 ， 有 情 动 态 的 感 通 存 有 。 绝 不 是 好 像 亚 理 斯 多 德 所 说 ， 是 个 没 有 感 情 的 “ 不 动 的 推 动 者 ” (The unmoved mover) 。 圣 经 的 启 示 方 式 更 多 是 有 情 “ 关 系 性 的 ” (relational) ， 而 非 仅 是 教 理 的 (dogmatic) 。 或 许 我 们 对 三 一 神 的 解 需 要 超 越 过 往 在 系 统 神 学 中 的 公 式 化 框 架 ， 而 以 更 具 温 情 的 圣 父 、 圣 子 、 圣 灵 的 相 通 、 相 感 、 互 摄 的 情 境 去 体 会 。 我 倒 认 为 ， 中 世 纪 修 道 士 所 提 出 的 以 “ 神 是 友 ” 去 理 解 “ 神 是 爱 ” 的 进 路 ， 反 而 更 适 宜 用 以 理 解 圣 经 中 的 三 一 神 观 。 这 乃 是 指 一 种 最 纯 真 最 崇 高 的 互 相 交 流 以 至 成 为 三 而 一 ， 一 而 三 的 永 恒 最 高 境 界 的 友 情 关 系 。 “ 友 ” 是 爱 的 成 全 。 爱 可 以 是 单 向 的 ， 友 却 必 须 是 相 互 的 。

著 名 加 拿 大 神 学 家 Stanley Grenz 提 出 ， 我 们 应 当 进 一 步 以 “ 关 系 性 的 存 有 ” （ relational being ） 的 进 路 去 理 解 三 一 神 观 。 我 认 为 这 既 是 准 确 而 又 与 的 信 仰 生 活 有 著 切 身 意 义 的 提 法 。 原 来 ， 神 并 不 像 一 些 人 所 想 像 的 那 样 ， 住 在 “ 高 处 不 胜 寒 ” 的 境 界 ， 而 是 充 满 温 情 的 和 谐 互 动 关 系 中 的 存 有 。 这 种 对 神 解 的 进 路 并 不 会 减 损 我 们 对 神 的 荣 耀 和 神 圣 的 观 念 。 反 而 会 提 升 我 们 靠 救 恩 进 入 到 与 神 的 荣 耀 神 交 。

问 题 是 ， 如 果 我 们 习 惯 性 地 以 故 有 的 五 伦 伦 理 观 框 架 去 认 识 神 ， 可 能 永 远 不 会 提 升 到 “ 神 是 友 ” 的 境 界 ， 也 很 难 去 认 识 “ 神 是 友 ” 的 三 一 神 观 。 这 都 是 因 为 这 五 伦 的 顺 序 把 “ 友 ” 的 地 位 错 置 而 定 型 了 。 进 而 不 知 不 觉 地 把 五 伦 观 念 僵 化 地 套 用 在 我 们 的 神 学 和 灵 性 追 求 上 。 在 这 框 架 之 下 ， 对 於 “ 神 是 友 ” 这 提 法 会 有 一 种 冒 犯 和 亵 渎 的 感 觉 。

古 希 腊 伟 大 思 想 家 西 塞 罗 就 认 为 ， 友 情 是 人 的 本 能 ， 是 人 类 社 会 性 的 基 本 原 素 。 他 认 为 友 情 既 是 最 基 本 的 需 求 ， 也 是 人 性 最 高 境 界 的 追 求 目 标 。 早 期 教 父 耶 柔 米 也 认 为 友 情 是 永 恒 的 ， 他 甚 至 说 ， 那 会 消 失 的 友 情 不 是 真 友 情 。 友 情 既 是 永 恒 崇 高 神 圣 的 ， 那 只 有 以 神 的 形 像 为 认 知 的 基 础 和 追 求 的 目 标 才 有 可 能 解 和 实 现 。

中 世 纪 修 道 士 ， " 属 灵 友 谊 " 的 作 者 Aelred of Rievaulx 以 “ 神 是 友 ” 说 明 “ 神 是 爱 ” 就 是 很 传 神 很 有 帮 助 的 提 法 。 他 认 为 ， 友 情 乃 源 自 於 神 本 身 。 因 此 ， 对 友 情 的 追 求 至 终 会 把 我 们 导 向 对 神 的 追 求 。 C.S. Lewis 也 认 为 ， 友 情 是 个 人 与 个 人 之 间 最 高 层 次 的 关 系 。

综 此 看 来 ， 友 情 的 境 界 是 人 伦 和 天 伦 关 系 追 求 的 最 高 境 界 。 最 高 的 灵 性 境 界 不 再 是 “ 高 处 不 胜 寒 ” 的 境 界 ， 而 是 充 满 温 情 ， 贯 穿 五 伦 关 系 ， 超 越 社 会 地 位 的 双 方 交 流 的 温 情 关 系 。 不 再 板 著 脸 扮 属 灵 高 人 。

总 的 来 说 ， 神 的 形 象 是 人 的 社 会 性 内 在 结 构 的 基 础 ， 是 友 情 的 基 础 ， 也 是 人 伦 关 系 的 蓝 图 。 这 形 像 就 是 我 们 以 上 所 说 的 三 一 神 观 。 对 “ 神 是 友 ” 的 认 识 将 会 颠 覆 我 们 故 有 而 僵 化 的 神 观 ， 因 而 改 变 我 们 的 信 仰 心 态 和 灵 性 追 求 型 式 和 目 标 。 至 终 会 改 变 人 与 人 之 间 的 关 联 式 态 。 对 三 一 神 观 神 的 解 ， 乃 是 我 们 解 友 情 本 质 的 基 础 ， 也 是 有 效 响 应 後 现 代 思 潮 的 神 学 方 向 和 模 式 。 也 惟 有 当 我 们 体 会 到 神 是 友 的 境 界 时 ， 与 万 物 与 他 人 ， 与 自 己 为 友 才 有 可 能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