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 在 “ 神 学 问 题 思 考 （ 3 ） ” 一 文 中 ， 曾 提 到 过 怀 特 海 “ 过 程 神 学 ” 的 相 对 主 义 特 点 ， 也 分 析 过 怀 特 海 关 於 神 与 世 界 关 系 的 “ 六 条 ” ， 我 在 这 篇 文 章 中 ， 将 进 一 步 分 析 过 程 神 学 有 关 神 性 的 论 述 。

　 　 怀 特 海 在 他 的 巨 著 《 过 程 与 现 实 》 （ Process and Reality ） 中 ， 曾 提 出 神 有 “ 原 初 本 性 ” （ primordial nature ） 和 “ 後 生 本 性 ” （ subsequent nature ） 这 样 “ 两 极 神 性 ” （ dipolar nature ） 。 怀 特 海 反 对 把 神 性 说 成 是 绝 对 完 美 和 前 後 一 致 的 ， 他 认 为 神 性 有 两 个 相 对 立 的 方 面 ， 或 者 说 不 同 的 两 方 面 ， 他 给 了 一 个 名 字 叫 “ 两 极 神 性 ” 。 这 个 理 论 是 从 物 质 生 成 的 特 点 推 演 出 来 的 ， 是 哲 学 的 思 维 ， 没 有 圣 经 的 根 据 。

　 　 我 们 可 以 想 像 ， 例 如 ∶ 一 个 水 果 “ 原 初 ” 从 开 花 时 要 长 出 来 的 那 种 样 子 ， 可 能 因 为 环 境 气 候 的 影 响 ， 所 以 ， “ 後 生 ” 出 来 的 样 子 并 非 原 来 的 样 子 。 如 果 把 这 个 例 子 用 在 怀 特 海 对 神 的 本 性 论 述 上 ， 那 么 ， 我 们 就 可 以 明 白 ∶ 在 他 眼 中 神 性 一 定 是 在 随 著 世 界 在 改 变 的 ， 用 他 的 话 说 就 是 “ 世 界 创 造 了 上 帝 ” 。 怀 特 海 得 出 这 种 理 论 的 前 提 是 ∶

　 　 第 一 ， 我 在 前 一 篇 文 章 讲 到 ， 他 认 为 神 是 “ 永 恒 客 体 ” ， 这 里 “ 永 恒 ” 的 意 思 是 说 神 像 是 无 限 概 念 的 数 据 库 ， 会 永 远 在 物 质 的 “ 合 生 ” 中 被 采 用 ， 而 怀 特 海 又 主 张 神 的 创 造 尚 未 完 毕 ， 认 为 世 界 仍 然 不 断 地 被 创 造 ， 所 以 在 创 造 中 ， “ 概 念 ” 会 不 停 地 被 使 用 。 这 就 是 怀 特 海 “ 永 恒 ” 的 意 思 ， 是 永 远 存 在 的 意 思 ， 是 连 续 不 断 发 生 的 意 思 ， 与 圣 经 上 讲 的 永 恒 含 义 不 同 。 圣 经 上 所 讲 的 神 的 永 恒 是 “ 自 有 永 有 ” ， 是 超 越 时 间 和 空 间 的 ， 而 不 是 说 存 在 於 时 间 的 连 续 不 断 之 中 。

　 　 第 二 ， “ 客 体 ” 是 一 种 “ 存 有 ” ， 怀 特 海 说 ； “ 他 （ 指 神 ） 并 非 在 创 造 之 前 ， 而 是 与 所 有 创 造 同 时 的 。 ” 怀 特 海 认 为 神 是 创 造 的 一 个 因 素 ， 认 为 神 也 会 在 参 与 创 造 之 中 ， 要 “ 进 入 每 一 种 创 造 物 ” ， 因 而 会 受 其 它 物 质 的 影 响 和 “ 被 决 定 的 ” 。 怀 特 海 的 神 有 两 种 本 性 的 理 论 ， 就 是 这 样 提 出 来 的 。 他 认 为 ∶ 神 的 “ 原 初 本 性 ” 只 是 “ 欲 望 ” ， 是 “ 概 念 的 ” ， 是 “ 抽 象 原 则 的 样 板 ” ， 因 为 是 在 抽 象 之 中 ， 所 以 是 “ 不 完 美 的 现 实 ” 。 “ 後 生 本 性 ” 则 是 产 生 於 “ 世 界 对 上 帝 存 在 著 反 作 用 ” ， 是 “ 随 著 世 界 的 创 造 性 进 展 而 发 生 的 ” ， 是 把 “ 多 样 的 现 实 性 与 他 （ 指 神 ） 自 身 的 现 实 化 达 成 和 谐 而 成 的 。

　 　 怀 特 海 提 出 神 与 世 界 关 系 的 “ 六 条 ” 当 中 ， 每 一 条 都 包 含 著 “ 原 初 本 性 ” 和 “ 後 生 本 性 ” 两 个 方 面 ， 可 以 说 是 对 他 “ 两 极 神 论 ” 的 具 体 解 释 。 通 过 怀 特 海 两 种 神 性 的 对 比 ， 我 们 可 以 发 现 怀 特 海 理 论 所 要 显 明 给 我 们 的 是 ∶ 神 性 是 会 改 变 的 。 但 是 ， 如 果 说 神 性 会 改 变 ， 那 么 神 性 会 不 会 因 人 的 改 变 而 改 变 ？ 会 不 会 因 为 环 境 的 改 变 而 改 变 ？

　 　 我 们 说 ∶ 神 的 本 质 （ essence ） 和 神 性 （ attributes ） 是 绝 对 不 改 变 的 ， 神 的 本 质 和 神 性 绝 不 会 因 人 和 世 界 的 影 响 而 改 变 。 圣 经 说 ∶ “ 在 祂 并 没 有 改 变 ， 也 没 有 转 动 的 影 儿 。 ” （ 雅 各 书 一 ∶ 17 ） 又 说 ∶ “ 神 非 人 ， 必 不 说 谎 ； 也 非 人 子 ， 必 不 致 後 悔 。 祂 说 话 岂 不 照 著 行 呢 ？ 祂 发 言 岂 不 要 成 就 呢 ？ ” （ 民 数 记 廿 三 ∶ 19 ） 但 是 ， 我 们 又 注 意 到 ， 在 圣 经 上 不 只 一 处 写 到 神 的 “ 後 悔 ” （ repentance ） ， 然 後 写 到 神 改 变 了 自 己 的 行 动 。 对 这 样 的 “ 後 悔 ” 又 怎 样 解 释 呢 ？

　 　 圣 经 创 世 记 六 章 5-6 节 说 ∶ “ 耶 和 华 见 人 在 地 上 罪 恶 很 大 ， 终 日 所 思 想 的 尽 都 是 恶 ； 耶 和 华 就 後 悔 造 人 在 地 上 ， 心 中 忧 伤 。 ” 首 先 ， 我 们 说 神 的 创 造 是 根 据 神 的 旨 意 和 目 的 ， 这 旨 意 和 目 的 是 从 永 世 就 有 的 。 “ 後 悔 ” 这 个 词 放 在 神 的 身 上 好 像 是 不 合 适 的 ， 因 为 一 切 发 生 的 事 都 在 神 的 预 知 和 意 料 之 中 ， 神 怎 么 会 後 悔 呢 ？ 但 是 ， 人 不 可 能 按 神 本 来 的 样 式 来 理 解 祂 ， 在 这 种 情 况 下 ， 用 “ 後 悔 ” 一 词 是 便 於 人 的 理 解 。 同 样 地 ， 神 不 会 有 悲 痛 和 哀 伤 ， 祂 只 有 属 天 的 奇 妙 的 平 安 ， 用 “ 忧 伤 ” 一 词 来 描 述 神 的 性 情 ， 说 明 人 不 可 能 知 道 神 是 如 何 痛 恨 和 憎 恶 罪 ， 所 以 只 能 把 神 的 性 情 包 括 在 人 的 性 情 当 中 来 描 述 。

　 　 神 学 家 加 尔 文 在 解 释 “ 忧 伤 ” 一 词 的 含 义 时 说 ∶ 因 为 人 的 堕 落 ， 神 看 到 人 犯 罪 时 可 能 会 说 ∶ “ 这 人 不 是 按 我 的 形 象 造 的 ， 我 把 极 好 的 恩 赐 放 在 他 里 面 ， 现 在 我 不 会 屈 尊 去 承 认 这 样 堕 落 污 秽 的 人 像 我 。 ” 这 就 是 说 ， 神 的 创 造 的 旨 意 和 目 的 并 没 有 改 变 ， 而 是 “ 人 ” 改 变 了 。 由 於 人 的 邪 恶 ， 神 被 触 怒 被 冒 犯 ， 好 像 人 已 经 伤 害 了 神 的 心 ， 正 像 通 常 人 心 里 “ 忧 伤 ” 那 样 。 “ 忧 伤 ” 显 明 了 神 的 慈 父 般 的 爱 和 善 、 柔 和 与 忍 耐 ， 神 愿 人 能 够 从 罪 中 回 转 ， 回 到 神 的 公 义 和 圣 洁 中 来 。 所 以 ， 这 里 的 “ 後 悔 ” 和 “ 忧 伤 ” 并 不 代 表 神 性 和 神 的 造 人 目 的 的 改 变 。

　 　 圣 经 出 埃 及 记 上 也 出 现 过 相 似 的 情 形 ， 但 不 同 的 是 ， 神 在 那 里 是 不 再 降 灾 给 以 色 列 百 姓 了 。 圣 经 记 著 ∶ “ 百 姓 见 摩 西 迟 延 不 下 山 ， 就 大 家 聚 集 到 亚 伦 那 里 ， 对 他 说 ∶ ‘ 起 来 ， 为 我 们 作 神 像 ， 可 以 在 我 们 前 面 引 路 ， 因 为 领 我 们 出 埃 及 地 的 那 个 摩 西 ， 我 们 不 知 道 他 遭 了 什 么 事 ’ 。 ” （ 出 卅 二 ∶ 1 ） 於 是 百 姓 摘 下 金 环 铸 了 一 只 金 牛 犊 ， “ 次 日 清 晨 ， 百 姓 起 来 献 燔 祭 和 平 安 祭 ， 就 坐 下 吃 喝 ， 起 来 玩 耍 。 ” （ 卅 二 ∶ 6 ） 神 对 摩 西 说 ∶ “ 我 要 向 他 们 发 烈 怒 ， 将 他 们 灭 绝 ， 使 你 的 後 裔 成 为 大 国 。 ” 摩 西 便 恳 求 耶 和 华 他 的 神 ， 说 ∶ “ 耶 和 华 啊 ， 你 为 什 么 向 你 的 百 姓 发 烈 怒 呢 ？ 这 百 姓 是 你 用 大 力 和 大 能 的 手 ， 从 埃 及 地 领 出 来 的 。 ” （ 卅 二 ∶ 10-11 ） “ 於 是 耶 和 华 後 悔 ， 不 把 所 说 的 祸 降 与 祂 的 百 姓 。 ” （ 卅 二 ∶ 14 ）

　 　 这 里 “ 後 悔 ” 的 英 文 是 relent ， 是 怜 悯 ， 发 仁 慈 的 意 思 ； 这 个 词 并 不 是 说 神 改 变 了 祂 的 痛 恨 罪 恶 的 意 念 ， 而 是 为 了 拯 救 百 姓 开 始 了 另 一 种 行 动 过 程 。 这 里 “ 後 悔 ” 一 词 的 希 伯 来 文 是 naham ， 它 的 意 思 是 免 除 一 个 已 经 计 划 的 但 不 适 合 使 用 的 行 动 。 这 个 行 动 上 的 改 变 也 出 现 在 神 不 再 毁 灭 尼 尼 微 城 的 行 动 上 ， 这 个 问 题 我 曾 在 《 什 么 是 神 学 上 的 相 对 主 义 》 一 文 中 说 ∶ “ 这 里 说 的 是 神 行 动 上 的 改 变 ， 并 不 是 神 性 的 改 变 。 神 改 变 了 行 动 ， 那 是 因 为 尼 尼 微 人 离 开 恶 行 悔 改 了 ， 若 是 他 们 不 悔 改 ， 神 的 行 动 不 会 改 变 。 正 像 我 们 悔 改 信 主 以 後 ， 我 们 在 神 眼 中 不 再 是 罪 人 ， 而 是 成 了 义 人 。 这 中 间 ， 神 的 公 义 圣 洁 的 神 性 并 没 有 改 变 ， 只 是 因 为 尼 尼 微 人 愿 意 归 向 神 的 公 义 和 圣 洁 ， 所 以 神 就 饶 恕 他 们 的 罪 。 神 先 前 要 毁 灭 尼 尼 微 城 ， 是 为 了 神 的 公 义 和 圣 洁 ， 现 在 ， 尼 尼 微 悔 改 了 ， 也 正 是 符 合 了 神 的 公 义 圣 洁 的 旨 意 。 神 的 本 性 没 有 改 变 ， 只 是 行 动 上 的 改 变 。 ”

　 　 神 不 改 变 的 英 文 是 Immutability ， 它 的 意 思 是 说 ∶ 神 不 受 环 境 和 各 种 关 系 改 变 的 影 响 ， 祂 的 本 质 和 特 性 不 会 因 受 影 响 失 去 了 什 么 ， 也 不 会 加 添 了 什 么 。 祂 不 可 能 从 任 何 地 方 被 挪 去 ， 祂 的 所 知 和 祂 的 圣 洁 也 不 可 能 受 世 界 改 变 的 影 响 。 正 像 诗 篇 上 说 的 ∶ “ 我 说 ∶ ‘ 我 的 神 啊 ， 不 要 使 我 中 年 去 世 。 你 的 年 数 ， 世 世 无 穷 ； 你 起 初 立 了 地 的 根 基 ， 天 也 是 你 手 所 造 的 。 天 地 都 要 灭 没 ， 你 却 要 长 存 ； 天 地 都 要 如 外 衣 渐 渐 旧 了 ， 你 要 将 天 地 如 里 衣 更 换 。 天 地 改 变 了 ， 唯 有 你 永 不 改 变 ， 你 的 年 数 没 有 穷 尽 。 ” （ 诗 一 百 零 二 ∶ 24-27 ）

　 　 怀 特 海 的 “ 两 极 神 论 ” ， 是 以 黑 格 尔 对 立 统 一 的 哲 学 辩 证 法 为 原 则 的 ， 因 此 没 有 任 何 圣 经 的 根 据 。 在 他 的 著 作 中 ， 处 处 都 可 以 看 出 辩 证 法 的 影 响 ， 却 看 不 到 任 何 圣 经 上 的 启 示 。 他 把 神 的 “ 原 初 本 性 ” 和 “ 後 生 本 性 ” 看 成 是 一 对 矛 盾 的 统 一 ， 把 这 两 种 “ 本 性 ” 看 成 是 矛 盾 的 ， 但 又 是 统 一 的 。 矛 盾 ， 是 因 为 它 们 二 者 有 不 同 ； 统 一 ， 是 因 为 它 们 二 者 又 相 互 含 有 。 “ 原 初 本 性 ” 因 环 境 和 条 件 的 影 响 而 成 了 “ 後 生 本 性 ” ； 而 “ 後 生 本 性 ” 中 又 蕴 含 著 “ 原 初 本 性 ” ， “ 原 初 本 性 ” 是 从 “ 後 生 本 性 ” 中 反 映 出 来 ； “ 原 初 本 性 ” 包 含 在 “ 後 生 本 性 ” 之 中 ， 并 在 “ 後 生 本 性 ” 中 得 到 调 整 和 完 善 ， 使 “ 原 初 本 性 ” 与 周 围 环 境 和 因 素 和 谐 一 致 。 若 没 有 “ 後 生 本 性 ” ， “ 原 初 本 性 ” 就 不 可 能 成 为 现 实 。

　 　 所 以 ， 世 上 万 物 就 是 神 在 创 造 中 从 “ 原 初 本 性 ” 转 变 成 “ 後 生 本 性 ” 而 成 的 ， 是 一 个 从 概 念 到 现 实 的 演 变 过 程 。 因 而 人 认 识 神 只 能 从 “ 後 生 本 性 ” 来 认 识 神 ， 从 现 实 世 界 来 认 识 神 ， 现 实 世 界 是 什 么 样 子 ， 神 就 是 什 么 样 子 。 这 是 怀 特 海 从 受 造 物 来 认 识 创 造 主 的 方 法 ， 是 从 现 实 看 原 初 ， 从 世 界 来 猜 想 神 ， 在 他 心 中 ， 神 是 一 种 哲 学 观 念 的 “ 存 有 ” （ entity ） ， 只 是 人 从 对 世 界 的 认 识 中 抽 象 出 来 的 不 可 或 缺 的 观 念 而 已 。 其 实 ， 他 根 本 不 相 信 有 三 位 一 体 的 真 神 。

　 　 我 在 几 篇 不 同 的 文 章 中 ， 都 谈 到 哲 学 辩 证 法 对 神 学 的 影 响 ， 这 实 在 是 要 引 起 我 们 重 视 的 事 。 哲 学 作 为 一 种 文 化 知 识 ， 我 们 不 否 定 它 ， 但 是 ， 要 反 对 用 哲 学 来 解 释 圣 经 真 理 ， 因 为 人 思 维 的 产 物 -- 哲 学 ， 不 能 解 释 神 所 默 示 的 圣 经 。

　 　 由 於 怀 特 海 提 出 了 “ 後 生 本 性 ” ， 因 而 他 就 把 神 性 看 成 是 随 著 环 境 和 人 需 要 的 改 变 而 改 变 的 ， 这 种 错 谬 带 来 什 么 样 的 恶 果 呢 ？ 它 带 来 的 恶 果 是 任 何 人 都 可 以 根 据 自 己 的 意 愿 来 设 想 神 ， 过 程 神 学 认 为 ∶ 凡 是 人 所 追 求 的 、 所 渴 慕 的 ， 神 都 应 当 给 予 满 足 ， 因 为 神 会 受 环 境 和 形 势 的 影 响 ， 神 的 旨 意 和 神 性 是 会 改 变 的 ， 他 们 把 神 看 成 是 物 质 性 的 ， 世 界 会 对 神 起 反 作 用 。 所 以 ， 今 天 在 过 程 神 学 影 响 之 下 ， 神 性 被 歪 曲 成 各 式 各 样 的 ， 神 成 了 人 想 像 的 对 象 ， 人 可 以 随 己 意 给 神 性 下 定 义 ， 可 以 随 意 曲 解 神 的 作 为 ， 因 为 他 们 认 为 只 要 人 有 需 要 ， 神 就 应 当 有 “ 回 应 的 爱 ” 来 满 足 他 们 。 怀 特 海 的 《 过 程 与 现 实 》 曾 被 一 些 人 吹 捧 为 两 个 世 纪 以 来 最 伟 大 的 哲 学 著 作 ， 但 在 爱 神 的 人 眼 中 ， 这 只 是 曲 解 神 性 的 又 一 次 试 探 。 这 种 试 探 在 末 世 不 会 停 止 ， 只 是 花 样 在 不 断 翻 新 而 已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