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非洲異國情】賠罪與復和

人與人相處是靠關係來維持，是需要用心培養，絕非僥倖而得，既知得來不易，所以更須加以珍惜。人非聖人，誰能無過？關係受損後重建不是不可能，但卻要付出代價努力修補。那麼若得罪了人，應怎樣賠罪和修補呢？道歉賠罪方式各有不同，簡單的向對方講聲「對不起」，底請吃「謝罪飯」，送禮贖罪，或有更復雜的條件和作法，為的是令對方達原諒你，下了口屈結氣，罪債才能抅消，尊嚴名聲也可復得。那麼非洲人賠罪的要求和復和過程又如何？

這是一個外國人向非洲村民的謝罪的事件。筆者在非洲工作，有一天跟隨隊長與當地好友名鄭伯到一個鄉村去，與村內父老們有個特別約會：謝罪會。原來隊長要處理年前與當地人關係不和的事件。事源去年隊長一隊人到這鄉村來，要求村民協助辦點事務。豈料來了一位怒氣填胸的村代表，他拒絕隊長的請求，還在眾人前怒駡他，並要求他另找一天到來向眾位父老賠罪認錯。村父老對這相識已久的隊長不滿，是因為他自去年在該村附近有工程以來，每次到來時都沒有停車下來與村內父老問安。他們因見隊長不知何故與他們生疏，便感到生氣受辱，故此當隊長對他們有請求的時候, 他們就大表不滿地向這位隊長問罪。

當日下車後，筆者與同車的人在村長的草棚內席地而坐，與村父老們吃茶和寒喧一番，村民也陸逐而來。稍後，鄭伯開腔向村父老們問候和講述來意。隊長接著向眾人問安和分享他內心說話，又為他過去不當的行為向眾村民道歉，日後努力與村民保持友誼。然後，他照日前村代表的要求，將帶來的禮物，計有一公斤檳榔 (Kol, 是來自西非科特狄雅)、十盒茶葉、兩公斤沙糖等，以作向各人陪罪。接著有幾位父老回應，講述他們祖村的歷史，要比白人殖民時期更早，表示他們祖村有長久優良的傳統，是值得尊重。此番良言，有如長輩以訓責教誨後輩要遵守遺傳祖訓，愛顧尊敬父老和保持與眾的關係。這是一個很有趣的謝罪和復和的禮儀，也說明了在異地異文化生活的外國人應努力學習與當地人相處，要銘記人優於事，復和與修建關係刻不容緩。

另一回是村長與村代表衝突及復和的經過。他們年多以來發生不和，互不談話和雙讓，每況越下。眾村民為此憂心忡忡，四出找有名望的長老來勸諫也未果。筆者從中了解事件因由，知道村代表是村長的世姪，他很精明能幹，家境富裕，而村長年老且無財又無能。村代表指責村長搬弄是非重傷和出賣他，自此對村事務也不理不採。村長指責村代表接待外訪者，但沒有轉告他，處事常常獨斷獨行，使他在村內失去威望和受辱，還指控村代表有搶奪村長位置的企圖。因此，兩人互不接觸諒解，村內事務從此癱瘓不振。筆者與村長的一位近親父老名胡叔到當地作「和事佬」勸諫兩人，到步後碰到一位同路人，他也表示無能為力。我們花了半天在村長和村代表兩間走了多遍，聆聽各人伸訴，經多番鼓勵和勸諫後, 筆者覺察兩人態度有所軟化，漸漸看到自己的錯誤。感到和解機會已是在望，但下一步應變誰先出來示好賠罪。胡伯安慰表示，村代表允諾當天入黑前六時親自到村長府道歉復和，且言出必行。筆者聽後雖有疑惑，只好信其所言，也許當地如斯重要人物的復和友好，自有他們一套作法，不容外人或等閒人仕在場。

非洲人與中國人都屬重人際關係的群體。非洲社群相信人類與天地萬物息息相連，人與人的關係也如此，生活上彼此唇齒相依。若有天災人禍，必是有人破壞這些關係。要恢復和諧平安，若屬自然界規條和禁忌，犯者要請祭司術士作法和獻祭討悅神靈，以能消禍解難。若屬人倫關係，非洲民族因血緣關係，各人互稱弟兄姊妹，彼此關係緊密，可說是個大家庭。還有非洲民族文化多屬「面子文化」或「恥辱文化 Shame Culture」，即是維護自己族群和個人名聲尊嚴等是文化價值的取向，比失去自己生命或財物更重要。所以犯案或虧負人要賠罪，以解決良心內疚，重修相方的關係，和恢復社群的接納，這是至為重要的事。賠罪復和也需要有旁人耐心扶助才可促成，特別在面子文化中生活的人，更應顧存相方的面子下進行復和才能見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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