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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著互聯網的出現,資訊垂手可得,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像是拉近了,故有人說,二十一世紀是一個資訊網絡的年代,人們都住在同一個地球村裏。但也正是這個緣故,一些對基督徒前所未有的挑戰也隨之而來。例如,「摩登時代」(Modernity) 中的非基督教世界,常以「理性」和「科學」來挑戰基督教的可信性。可是,經歷了兩次的世界大戰之後,摩登時代所應許人們「明天會更好」的承諾被打破了,一個「後現代」(Postmodernity)的世界隨之而來。也因為互聯網的普及,更加速了世界的轉變!因此,基督徒在今天這個世界自處和活出見證,早已成為一個不可逃避的議題!本文嘗試探討這個議題。
一、認清自己在基督裏的身份
無論身處那一個年代,便要面對那時代的挑戰,基督徒所最需處理的,首要還是對自己身份的確認和肯定。一個人在世間上最大的危機,並不是如何面對外間的挑戰,乃是如何面對自己的身份, 若能先肯定自己的身份,任何巨大的風浪都可以穩步面對。
那麼,基督徒的身份為何呢?最首要的就是, 我們都是按著「神的形象」被創造的(創一27);故此,我們都有尊貴的身份,並且比世間其他任何一切的受造物更為尊貴。其次,當人犯罪之後,神甘願捨去祂的獨生子,以祂的寶血來挽回我們的性命(約三16),並因著我們憑信心白白的接受這救恩, 而成為神的兒女(約壹一12)。當信徒能夠對自己這尊貴的身份有所肯定之後,便能夠站立得穩,面對時代給他的挑戰了。
二、回到聖經
活在「摩登時代」的人,相信世界有絕對的真理──理性和科學;但活在「後現代」的人,不再相信有絕對的真理了,認為一切都是相對的!那句「世事何曾是絕對!」的話,成為了絕對。於是,世界沒有了從前所謂的「真理」,更甚的是,「道德」也成為相對了;因此,唯一的「罪」就是定人「有罪」的罪!所以,同居、婚前性行為及同性戀等,都不再被認為是道德上的錯了。
「回到聖經」,就是在一個相對的世界裏,重新以聖經作為道德和生活的標準,使基督徒不致沒有定位,反能以聖經作為立足的支點,從而可以成為有立場的明燈和先知。在十六世紀的「宗教改革」時期,馬丁路德堅持「唯獨聖經」(sola scriptura)是基督徒信仰的權威,所有其他的權威, 如教皇、議會和神學家都要降服於聖經的權威之下:「惟有當教父和議會認同於聖經的原則時,他們才是權威。」路德又認為是耶穌基督使聖經合法地成為基督教的權威,聖經的主要目的,是宣佈神藉耶穌滿足了神為所有相信祂的人而設的恩惠救恩之應許。路德珍惜教父的作品(特別是奧古斯丁), 是因為路德認為它們忠實地和正確地解釋了聖經。
亞法斯(Paul Althaus)在其《路德的神學》(The Theology of Martin Luther)一書中指出,路德的作品有別於多馬士亞奎那(Thomas Aquinas)的作品;因為前者只用聖經,而後者用聖經「和」很多「來自亞里士多德的哲學和本體學之反省,以及多馬士自己的思維」。1 路德也強調每一位基督徒都能明白聖經,並全然拒絕偽丟尼修的神秘主義(它強調人只能達到靈魂最高處,才能與神相遇),因為他相信神的確藉著祂在聖經中的話啟示祂自己。而神的話是信心的源頭,所以「那裏沒有神的應許(聖經的根據),那裏就沒有信心可言。」2
三、教會在世上的見證
教會作為基督在地上的代言人,責無旁貸要肩負見證基督的責任。當第二次大戰時期,潘霍華反抗「納粹主義」,是源於他對「教會」的理解。對他來說,教會是在基督裏的一個「合一體」,是由一群同時是有罪和聖潔,以及被審判和被赦免的人所組成的神聖群體。因為教會是神臨在於世界的代表,所以必須行使政治上的責任。雖然,教會在進入政治當中後或會犯罪,但卻是憑赦免而活的。3 潘霍華在他的監獄書信中,宣告耶穌為「一位為他人而活的人物」;所以,潘霍華挑戰他的跟從者「要藉著參與耶穌的生命,而過一種『為他人而存在』的新生命」。他論證說:若耶穌是一位為服侍他人而活的人,那麼「只有真正為他人而存在的教會,才是真正的教會。」他觀察到他自己的教會在納粹期間,只是一間「為求自保的教會」,而拒絕「為他人而冒險」。4
四、信徒在職場中的見證和影響
當教會作為一個「機構」時,對社會的影響是有限的。但若教會是一大群每天在不同社會圈子中發揮影響力的人,那麼,教會的力量是大的!因此,信徒當在自己的職場崗位上,以聖經的世界觀,在其專業之中發揮更新和模造的影響力,致使各行業都朝著更接近上主的方向邁進。
有別於羅馬天主教的理解,馬丁路德相信所有的基督徒都是祭司。路德引用彼得所言,我們都是「君尊的祭司,藉耶穌基督將神所願意接納的屬靈祭物獻給神」,並且「宣佈祂的得勝,就是那位曾召你們離開黑暗,進入奇妙之光明中的」(參彼前二5、9)。路德解釋說:「你們在此處可見彼得所說⋯⋯因為這是十分清晰和夠明顯的,當使徒說『你們是被揀選的族類⋯⋯是聖潔的國度』,是提及所有的人,就是所有的基督徒。」5
路德相信信徒皆祭司,因為我們從神聖的「洗禮」中被膏立為祭司,有了祭司應有的權柄和責任:「藉著洗禮,我們都受奉為祭司⋯⋯並且(神職人員和平信徒)除了崗位外,其實是沒有分別的。」6 此外,路德也說,是「信心」使我們成為祭司的:「所有事情都是藉著信心達成。唯獨信心是祭司的工作,不能用任何東西來取代。因此,所有的基督徒都是祭司,所有的女人也是,無論老或幼、主人或僕人、男人或女人、有學識的或無學識的,都是沒有分別的,除了他們有著不同程度的信心。」7 雖然教會中依然有受封的神職人員在教會中事奉,但他的身份和呼召並不比任何在基督徒群體中的人超越。
五、認真地在社會各領域實踐「天國觀」
今天的基督徒,往往沒有將其信仰的影響力推廣到社會的各個領域去,只內聚於教會的圍牆裏。於是,基督教的世界觀便對於政治、文化、經濟、娛樂、資訊沒有帶來甚麼影響,往往只在「民生」(社會服務)方面有些參與。結果,社會各領域便每況愈下,人心距離上主也愈來愈遠了!於是,基督教便成為失職的信仰。筆者認為今天的信徒要重新認真地再思和實踐耶穌的「天國」觀念。
正如新約神學家賴特(George Ladd)所指出, 「在現代的學術研究中,都一致認為『神的國』是耶穌的核心信息。」8 馬可用這些詞彙來介紹耶穌的使命:「約翰下監以後,耶穌來到加利利,宣傳神的福音,說:『日期滿了,神的國近了!你們當悔改,信福音!』」(可一14-15)馬太也這樣總結耶穌的事工:「耶穌走遍加利利,在各會堂裏教訓人,傳天國的福音,醫治百姓各樣的病症。」(太四23)路加雖然沒有提及「神的國」,但卻引用以賽亞書有關「國度」降臨的預言來講述耶穌的使命, 然後提及耶穌的肯定:「今天這經應驗在你們耳中了。」(路四21) 9 在使用「天國」和相關的詞彙如「神的國」「國度」,馬太福音用了 50 次、馬可 14 次、路加 39 次、約翰 5 次,合共 108 次;這就凸顯了「天國」是耶穌信息的核心。10
「國」的希臘原文為「Basileia」,它的世俗意思是「作為皇帝的權能」11 和「行使統治的範圍」。12 賴特指出這詞在新約中有多重的意義,包括「國度是神的統治」、「國度是救贖性的」、「國度是動態的」「國度在末日時到來」「國度已進入了人類歷史」「國度是超自然的」「國度是一個奧秘」及「國度是救贖祝福的領域」等等。13
在論及「國度」與「教會」的關係上,賴特也闡明,「教會」是屬神之人的團契,而「神國」創造「教會」,然後「教會」宣講「神國」的福音。14 列巴布斯(H. N. Ridderbos)將「國度」定義為「神在世界的救贖工作」,15「教會」則是「屬基督的人之聚會」。16 教會的宣教與發展便是天國的擴展了。17
今天的信徒要實踐耶穌的天國觀,將基督教的價值觀和世界觀,帶進各行各業,社會各領域如政治、文化、教育及各媒體去(尤其是互聯網),好讓天國的福音能更全面地更新和模造這個世界。
總結
二十一世紀對於基督教來說,是一個充滿著危機的時代,一切好像都只是相對,沒有真理,也沒有標準。但也許是基督教的一個契機,使基督教有更多的渠道和空間去接觸這個世界(如使用互聯網)。面對挑戰,迫使教會不能再躲在教會圍牆內的「安樂窩」,否則生存空間愈來愈萎縮,直至在社會上名存實亡。反之,若教會能夠鼓勵信徒,在自己的行業上以聖經的世界觀去發揮其影響力;於是,無論在民生、文化、娛樂、資訊及經濟上,都使上帝掌權;那麼,我們便無負作為二十一世紀信徒的託付了!
(原載於《大使命》雙月刊 第一一一期 二零一四年八月, 已獲《大使命》授權轉載)
注釋
1. Paul Althaus, The Ethics of Martin Luther (Philadelphia: Fortress, 1972), p.4
2. WA 6, 364, 8-9。
3. Richard V. Pierard, "Dietrich Bonhoeffer: The Struggle against Hitler", ed. John D. Woodbridge, Great Leaders of the Christian
Church (Chicago: Moody Press, 1988), p.352.
4. 這引句是源自潘霍華的「一本書的大綱」("Outline for a Book"),Letters and Papers from Prison, 380- 383。Geffrey B. Kelly and F.
Burton Nelson, The 20 Cost of Moral Leadership: The Spirituality of Dietrich Bonhoeffer (Cambridge: Wm. B. Eerdmans, 2003), p.97.
5. Luther's Works. American edition, vol.36 (St. Louis: Concordia; Philadelphia: Fortress, 1955-), p.145.
6. Martin Luther. Three Treatises (Philadelphia: Muhlenberg, 1947), 14. Cited by Frank C. Senn, "Lutheran Spirituality" in Protestant Spiritual Traditions. Edited by Frank C. Senn (New York: Paulist, 1986), p.28.
7. LW 35:100, Cited by Senn, p.28.
8. George Eldon Ladd, A Theology of the New Testament (Grand Rapids: William B. Eerdmans, 1974), p.57.
9. ibid.
10. C. C. Caragounis,"Kingdom of God/ Kingdom of Heaven,"in Dictionary of Jesus and the Gospels, edited by Joel B. Green, Scot McKnight (Leicester: IVP, 1992), p.426.
11. G. E. Ladd,"Kingdom of Christ, God, Heaven,"in Evangelical Dictionary of Theology, edited by Walter A. Elwell (Grand Rapid: Baker Book House, 1984), p.608.
12. ibid.
13. G. E. Ladd,"Kingdom of Christ, God, Heaven," pp.608-11.
14. G. E. Ladd, "Kingdom of Christ, God, Heaven," p.611.
15. H. N. Ridderbos, "kingdom of God, kingdom of heaven," in New Bible Dictionary, edited by JD Douglas, 2nd edn (Leicester: IVP, 1988), p.658.
16. ibid.
17. H. N. Ridderbos, "kingdom of God, kingdom of heaven," in New Bible Dictionary, edited by JD Douglas, 2nd edn (Leicester: IVP, 1988), p.659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