雙重身份和雙重使命--中國基督徒的身份責任論(五)
單傳航
二、神學傳統中的教會與政府的關係(續二)
6、重洗派的政教關系理論--教會遠離政府
在 1517 年基督教改革後,除了路德宗、改革宗和聖公會之外,還出現了另外一個重要的新教門派——重洗派(Anabaptists)。重洗派大約於 1525 年起源於瑞士的蘇黎世,創始人是茨文理的學生,由於他們不滿茨文理政教結合的主張,便與導師分道揚鑣,建立了重洗派教會,這就是著名的 "瑞士兄弟會",但不久他們便遭到殘酷迫害。
16 世紀後半期,在荷蘭宗教改革家門諾(Menno Simons)的領導下,建立了重洗派的代表性門派,被稱為門諾派,此派長期受到逼迫。門諾重洗派的主張是:政府和教會完全分離﹔反對嬰兒洗禮,堅持成人洗禮﹔強調基督徒必須依靠聖靈的能力和工作,從而歸正及獲得重生﹔基督徒的本質是耶穌的門徒﹔基督是生活的中心,教會的本質是信徒與基督之間的團契﹔提倡不抵抗的非暴力倫理觀﹔呼吁宗教寬容。現在回顧,門諾重洗派的思想具有超越時代的先進性,但是因為沒有佔領政治舞台而無法進入當時教會的主流。(參看小光的《教會在中國的未來走向》)
由於長期受到逼迫,重洗派被迫逃離到偏僻的曠野山區,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。一百多年來遭到殘酷逼迫,導致他們將與世隔絕的生活模式作為傳統保留下來,並形成了神學理論作為根據。他們認為,政教分離不是《舊約》的教義,而是《新約》的教義。一方面,重洗派承認是上帝設立政府,政權和官員職位是上帝所賜予的,基督徒要服從政府,不論是邪惡的還是公義的政府。另一方面,根據《約翰福音》17:16﹔18:36,他們認為 "耶穌清楚說明了祂的國度和這個世界的國度之間,有著明確的分離。耶穌基督被逮捕的時候不允許門徒們反抗自衛,便證明了這一點。基督的國度是屬於天上的,使命是讓罪人與上帝之間和好。然而,這個世界的國度和政府所尋求的是霸權。"
另外,"當舊約時代結束、新約時代到來之後,教會和政府之間開始政教分離的關係。揮舞上帝之劍懲罰上帝的敵人,不再是上帝兒女的責任。政府也不再承擔裁決真理的責任﹐因此,政府和教會成為角色和興趣截然不同的兩個實體。因此,如果不明白新舊約之間的這種區別,就會導致困惑以及對新約教義的錯誤應用。"(參看重洗派的作品《論政教分離--我的國不屬這世界》 作者:約瑟.科納 Joseph Keener)
有些重洗派社區在北美仍然保持其避世的傳統,最典型的是阿米什人。他們拒絕服兵役,認為 "既然耶穌基督教導說要愛敵人,那麼,基督徒怎麼能服兵役呢?" 他們不參與政府的選舉投票,設立獨立的教育、生產等體系。重洗派的理論主張政府和教會之間分離的極端觀點。
7、拉丁美洲的解放神學--教會改良政府
拉丁美洲的一些國家,特別是阿根廷,在 1940-1970 年經歷了軍政府的可怕獨裁統治。期間,人民遭到暗殺和酷刑對待,婦女遭受強姦,社會出現人口失蹤,等暴行類似中國的文革時期,但沒有那麼嚴重,政府仍然允許教會存在。當時拉丁美洲的天主教徒人口的百分比高達 90%,但這種黑暗暴力的政治勢力卻能夠如此猖獗,公義和 "鄰舍" 被任意踐踏。這是天主教需要深切反省的歷史教訓和羞愧。當時,秘魯的天主教神學家古斯塔瓦.古提亞瑞茲(Gustavo Gutierrez),於 1960 年代發表了《解放神學》的一系列論文,號召上帝(天主)的選民們要根據《聖經》中《出埃及記》、《申命記》等和耶穌基督在《新約》中的教導,關注社會制度的公平正義問題,以信仰的原則看顧並謀求受壓迫者和窮人的解放。於是,解放神學迅速被傳播,在 1970 年代對當時的社會影響甚大。這是拉丁天主教在神學理論上的重大貢獻。
同一時期,在世界其它地方,教會也出現了解放神學的模型,略有不同的是他們屬於自發性,並不是受到拉丁美洲的解放神學影響而產生的。例如,基督教的牧師馬丁.路德.金在美國的黑人民權運動中,聖公會的圖圖大主教在南非反對種族隔離運動中的宣示。解放神學的重點思想是:上帝對窮人和受壓迫者特別眷顧,解放神學是一種行為神學。也就是說,解放神學強調信仰責任需要行動出來,成為倫理道德行動。
令人遺憾的是,解放神學後來被自由主義神學所曲解和濫用。此外,解放神學的缺點在於幼稚地崇尚共產主義社會模式(有馬克思主義的概念),因此,他們受到合理的批評,包括天主教梵蒂岡教廷在 1980 年代初所給予的否定。但解放神學的總體思想是有借鑒價值的,只是要注意去其糟粕。此外,解放神學對政教關係問題上並沒有效地處理,這也是天主教自馬丁?路德時代以來就一直無法消除的神學痛點。
另外,需要提及中國國民黨創始人孫中山先生,他可能是最早提出解放神學原理的人。他是政治家,並沒有在神學理論上作出深入研究。他在參與推翻腐敗的清王朝過程中,參考《聖經》中的《出埃及記》,說: "摩西能夠做的,我也能",並認為耶穌的解放者形像激勵了自己,"耶穌是一位革命者,我也是。" 他還聲稱是 "上帝派他來為了中國人民,與邪惡作鬥爭......將中國人從枷鎖中解放出來。"他還表示:"我是一個基督徒,與魔鬼鬥爭 40 多年......"(參看筆者的《基督教與中國公民社會》)
小結
根據神學歷史傳統總結可知,政府應當基於懲惡揚善的社會管理機制和法治精神,並承認和高度尊敬上帝所賦予的這種權柄。也就是說,政府應當以公義和愛的原則服務於人民。教會應當是社會的靈魂和良知,及時譴責社會的邪惡與不公義,促進美好與純潔、愛與公義的社會文明。
基督徒應否參與政治活動和怎樣參與,應當以基督徒的倫理責任為出發點和原則來判斷。也就是說,基督徒有否違背倫理標準和有否履行倫理責任? 基督徒應判斷自己與政治責任之間的關係。事實上,通過行使公民的權利和責任,基督徒就不能避免要擔負一定的政治責任,只是有不同程度而已。如果基督徒身處於不公義的社會,由於愛鄰舍,就不僅要積極參與政治活動,還要通過非暴力的方式參與推動政治公義的進程。在比較公義的社會裡,可以根據基督徒的倫理職責,參與促進政治和社會文明的全方位發展活動。總括而言,基督徒和教會要順從《聖經》,並履行倫理責任,因此要參與政治活動﹐不可本末倒置。這是重要的神學原則。
在現今中國敵基督的社會政治環境中,教會應當繼續努力通過傳福音和宣教的屬靈職責,讓大多數中國人成為基督徒﹔而基督徒 (特別是基督徒政治家),要履行個人和團體的社會職責,帶領所有民眾,推動和建立符合上帝公義標準和法治原則的政府與政治--這才是解決基督徒信仰與政治之間的衝突、更新中國社會文明的根本途徑。
殉道七十週年﹐紀念潘霍華的信仰遺產
《基督教論壇報副刊》記者/作者: 譚亞菁
http://www.ct.org.tw/1251240
潘霍華(Dietrich Bonhoeffer)這位反納粹德國神學家、身兼牧師與作家,因反抗希特勒對猶太人的暴行而被判絞刑身亡。在他為主殉道七十年後的現今,他依舊是近代基督教歷史的傑出人物,是 20 世紀最卓越的基督教思想家之一。潘霍華雖落入納粹手中英年早逝,但他留下來的著作和其影響力,卻不曾中斷,且與日俱增。
潘霍華留給後世豐富的信仰遺產,其思想對現今基督徒依然持續帶來許多助益,能幫助我們形塑更美好與健全的人格,並帶給我們信仰上的突破。以下列出潘霍華透過信仰帶給我們的省思與影響,當然不只這些......
1. 道德:什麼是正確的事情?
令許多基督徒感到掙扎的事,可歸納為兩個簡單問題:究竟什麼是正確的事情?什麼是錯誤的事情?當面臨抉擇時,他們常會自問:「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?」
儘管我們所面臨的許多抉擇,都有簡單的是非黑白之分,但在信仰生活上,仍會出現不少灰色地帶。潘霍華在他的著作《道德論》(Ethics)中,將「對或錯」這個問題拉回到「什麼是神的旨意?」他接著問到:「如果把上帝排除在外,人的良善和世界的美好還有什麼意義?」
2. 廉價恩典:何謂真正的基督徒?
獻身呼召或舉手決志等福音行動,是基督教界常見的佈道方式。然而,我們同時也該知道委身跟隨耶穌,也就是每日向著老我死,這個決定絕非僅是舉手而已。強調誓言勝過活出真實悔改的新生命,是現代基督教面臨的試探。
潘霍華的名著《追隨基督—作門徒的代價》(The Cost of Discipleship)談到「廉價恩典」與「重價恩典」的分別。廉價恩典是一套教條理論,傳講饒恕的信息卻沒有真實悔改的生命。今日許多信徒只要廉價的恩典,卻不肯為愛主付代價;重價恩典呼召我們背起十架跟隨基督,這恩典是神付出了祂兒子的生命,我們是被重價買贖回來的,我們當捨己、付上代價追隨基督,作真實的門徒。
我們是否勇於向這頑固的世代傳揚真實悔改的福音?
3. 群體:如何建立真實的團契?
也許《團契生活》(Life Together)這本書,是潘霍華留給教會最寶貴的資產。但許多人卻遺忘了這本書是如何成形的。這本書透過潘霍華對「基督群體」這主題的深入瞭解,不僅強調群體的重要性,更強調「付代價」是堅固團契生活的關鍵。
納粹時期,潘霍華在芬根瓦(Finkenwalde)組織並帶領一所地下神學院,訓練傳道人,過著新式修道主義的生活。他在回覆神學家巴特的信中表示:「神學事工和真實的牧養團契之成長,唯獨建立在被神話語全然管理的生命中,以及固定的禱告生活上」。他強調紀律與群體的敬虔操練之重要性。
「教會群體」的生活是教會界最看重的價值之一。然而,我們在渴望「群體」的同時,卻經常忽略一個事實:建立群體生活是需要付代價的。因此,我們當中不少人常想「換教會」,想在新的教會尋求「群體生活」,但可惜的是,他們依舊不懂得何謂「委身」,持續過著缺乏委身、經常變動的教會生活。事實上,真實的群體唯獨來自彼此相互委身。
4. 永恆:最後的名言
我們很難追溯潘霍華生命的最後階段。他最後因反希特勒政權,參與謀反行動遭受監禁。在 1945 年 4 月 09 日,於盟軍解放集中營前夕,他被處絞刑,享年 39 歲。據說他赴刑前向獄友告別時,留下他的臨終遺言:「這是盡頭了,但對我來說卻是生命的開始」。這陳述格外顯明他深深認識「永恆」的真諦,這也是他幾乎用一生去省思和追尋的。
我們對「永恆」也有相同認知嗎?「死亡」只是生命的開始,是我們在世上渴望試圖踏入的生命之開端。對永恆生命的深入認識,能時刻塑造我們的性格,能像潘霍華一樣勇敢無畏,即便當中包括不完美和內心衝突。
職場上最難說出口﹐卻開啟基督信仰的一句話
《基督教論壇報》記者/編譯: 羅怡婷
http://www.ct.org.tw/1251222
奧黛莉‧李(Audrey Lee)生長在一個「奉行儒家思想」的家庭,注重謙遜、改過的價值。只是如此家教似乎讓她在現代職場有些格格不入。去年,她在紐約時報投書「如何克制道歉的衝動」的文章,獲得廣大迴響。她在文中寫道,自信是現代職場,至少在美國職場裡,一項重要生存法則,一個展現自信的人絕不開口說對不起。李自幼被教導該把「對不起」掛在嘴邊,但為了在職場生存,她必須學會「克制道歉的衝動」。
充滿自信=絕不道歉?
相信李的經驗對你我來說並不陌生。在職場上,升遷機會往往降臨在那些充滿自信,甚至有些張揚的人身上,反倒略過安靜、謙遜之輩。尤有甚者,某些企業文化更積極鼓勵員工不需開口道歉,免得引來訴訟之禍。長此以往,絕不抱歉與自信劃上了等號,「對不起」變成了職場上最難說出口的一句話。但若平心而論,莫非道歉與缺乏自信真能劃上等號?視認罪為追隨耶穌重要標誌的基督徒,在如此風氣下又該如何自處?
基督教的信仰核心乃是十字架,而其意義正是耶穌為眾罪人的過犯受死。因此,認罪與悔改是回應十字架的重要關鍵,要能認識自己的過犯、承認自己的不足來榮耀又真又活的神、並祈求神的赦罪。除了在心理承認,更要在口裡認錯、化為言語。「對不起」或許是職場上最難說出口的一句話,卻也是基督徒來到信仰跟前,最初始的那句話。
這句話反映天國價值
爾後在追隨耶穌腳蹤的道路上,「對不起」更加不能離口(雅各書五章16節、約壹一章9節)。作為基督徒,因為認識到自己的破碎、不完整,了解憑著自己不能做什麼,因此承認自己的軟弱,並要為自己的不足認罪,呼求神來幫助。這一切種種並非源自於缺乏自信,相反地,唯有那些在神面前滿有信心、相信罪已得赦免的人,才能充滿信心地承認自己不完整。即使職場上那些自信而張揚者不願意他們作如此想,他們依舊不為所動。「對不起」是基督信仰的標記,是在神面前對自己滿有信心者,能夠勇於說出口的一句話。
在職場上勇於說「對不起」是見證基督、見證天國的重要面向,因為這句話相當於基督信仰的核心。正如克里斯‧史旺(Chris Swann)在澳洲基督教刊物CASE雜誌提到的:「基督徒無論要作光、作鹽、成為世上的信實見證、抑或是眾人對天國的殷切盼望,創造和平是很重要的一部分......﹐因此在與周遭的世界征戰時,『對不起』是不可或缺的武器,因這句話反映了天國的價值,我們的王的本質。」
在職場身體力行 3 步驟
既然如此,應當如何在職場中身體力行?以下是三個簡單步驟:
第一、對自己承認犯錯。由於人的天性,當我們犯錯時,第一時間的反應往往是設法卸責諉過(創世記三章12節)。「要不是他讓我陷入如此處境......」﹐「要是她更願意盡力幫我......」,或直截了當表示「錯不在我」。然而,我們應當向自己承認責任在我、過犯在我,不應試圖卸責。
第二、對上帝承認犯錯。為自己的疏失、忽略、懶散、自私或驕傲等,向神悔改。無論所犯的罪是什麼,都應該向神認罪,因為一切的罪都得罪了神(詩篇五十一篇4節)。在十字架的跟前認罪,明白神必赦罪,且已為了我們的赦免付上代價(約翰壹書一章9節)。與此同時,祈求神幫助我們來與同事或上司展開可能相當棘手的對話,求神在他們心中放下同理與寬容。
第三、對受波及的人承認犯錯。依據過錯程度適切表達歉意、承認過犯,不要試圖推諉,有時透過電子郵件即可,有時需要撥通電話,甚至親自出面。但無論如何,都不要逃避認錯與道歉,應當努力解決問題,彌補過失,並自錯誤中學習以免再犯。簡而言之,真正的道歉必須是「真心誠意、明白清楚的,並且要能承擔結果,並為自己與自己的行為負起責任。」
如前所言,道歉絕不代表軟弱或缺乏自信;相反地,勇於負責、承認過犯,並表達願意承擔結果正是力量與信心的表現。但這樣的信心並非來自自己,而是因為明白我們在神面前,是已得赦免的罪人。
其實,當我們在職場上勇於回應自己的過犯時,同僚多能理解,甚至為此驚奇。畢竟承認過犯並非常理,而這將使我們與眾不同,讓同事另眼相看。當他們透過我們窺見天國的價值,或許......這會讓他們想要更進一步渴求其中奧秘!(資料來源:Bible Society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