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有位美籍的台灣資深宣教士向我們訴苦,"最近有很多年輕的宣教士都堅決不生孩子,說這樣宣教能更有效率......" 我很鬱悶,這是哪門子的神學呀?就問,"那他們想到禾場來幹啥?" 我同工說,"為主而生育, 為主而死呀!"
基督徒都(應該)知道我們活著不是單靠食物,乃是靠神口裡所出的一切話 (路4:4)。但在對待 "生養眾多"(創1:28)的命令時,時下年輕的宣教士卻做諸多解釋,說的話好像比耶和華以勒還更了解時事和政治經濟趨勢。"重質不重量!";"養一個孩子成人就需 150 萬呢(約 30 萬加幣)!";"沒孩子更能專心服事!"
我們都很清楚那 12 個探子的下場(民13-14)。十個相信他們所見所聞(應許之地雖奇美,惟敵人太強,我們無法得勝!)唯有兩個(約書亞和迦勒)相信耶和華的應許。結果他們那一代只有他們兩人能進入應許之地。我確知神的話語是安定在天,為什麼我們自稱是基督的跟隨者(Christ Followers),面對祂永存的話語和命令時卻覺得我們能東挑西選,好像上超市買菜一樣,討價還價,而且最終解釋權還歸我們呢?
首先我們必須知道一切生命源於神的恩典和賞賜,絕不是什麼 "家庭計劃" 或 "國家政策" 隨心所欲就能得逞的。再者,孩子是耶和華所賜的產業,所給的賞賜 (詩127: 3)。神的產業和賞賜甚麼時候成了 "累贅"、"意外"、"錯誤"、"超預算" 和 "負擔不起"?做個光聽道的人,或者當個行道的人,我們每個人今天都必須做出決定(雅1:22-25)。連自己小孩都不願意生和養(在能生養的情況下),還談何帶別人信主(生)和帶人做耶穌門徒(養)呀?
怎為主生育,我非專家,這些年來我們活得跌跌碰碰,沒啥好誇口的。但我願意分享犯過的錯,希望藉此為反面教材來鼓勵親人們。
我家老大出生的時候主任醫師說,"這叫胎便吸入症候群"(Meconium Aspiration Syndrome)。你孩子是我從醫 30 年來見過最嚴重的一個﹐她無法自己呼吸,我們已盡力了......。請為她準備後事,節哀順便。" 我哭著跑回去,第一件事就是發緊急郵件(那時還沒有微信或 whatsapp)﹐請求所有的弟兄姊妹們代禱。迷迷糊糊睡了兩個小時,在悲慟中驚醒,又往醫院方向去。
坐在公車裡,我不斷問神 "為什麼?" 祂沒答覆我,倒是很多弟兄姊妹們從四面八方發了短信鼓勵我要剛強壯膽,不要懼怕(書1:9)。我一一回覆致謝,沒有其他感動。老實講,人到了這時候你也只能對他說這些了吧?
過了兩站,上來了幾個人。其中一個不知怎挨到了我身邊。我不自在地瞟了他一眼,是個哥特(Goth),臉上無數個環和釘,從頭到口唇到腳都是黑色。我心裡驚悚,直到發現他黑色T恤胸前的一行白色英文字,"Be Strong and Courageous" (你當剛強壯膽,不要懼怕)﹐下面又一小行白字, "Jos 1:9" (書1:9)。
到了醫院,我先去了一個小禱告室撕心裂肺地哭,責問神為什麼如此忍心。過了很久,我哭得沒了聲音,就說,"主呀,你是生命之主,賞賜的也是您,收取的也是您,您的名是應當稱頌的。我們還是選擇跟隨和信靠您!" 隨後我就去產後部接我的太太。可憐的熱佳吉,還不知道她的初生女兒已被判了死刑!我攙拉著她走在那長長的走廊,一路無語。最後我扶著她微弱的雙肩說﹕"看著我﹐我要告訴妳一件很重要的事......" 她反常地冷靜,點點頭,說﹕"我想見見她,為她禱告。"
我們看著丫頭,為她取名為博娃(獻上給神)。博娃靜靜地躺在醫院的一個箱子裡,熱佳吉代她為主獻上幾首讚美詩,我為她讀了幾篇經節。主任醫師此時出現,搖搖頭說,"太幸運了,她居然活了過來......。但肯定是沒得救了﹐她的後事準備得怎樣?"
我們就這樣度過了頭七天:每天主任醫師都宣布死刑, 我們就用禱告來反擊。到了第二個星期,他們說﹕"太不可思議了﹐居然活了下來!......" 就把博娃轉到深切治療部。
產後第三天,熱佳吉想吃義大利麵。我就照著朋友畫的地圖到了半山區。坐著電梯往上升,慢慢地先看到了一個匾幅的下角,漸漸地就看到整個好幾米長的匾幅展現在我眼前 "你當剛強壯膽,不要懼怕。 書1:9" 我真服了耶穌﹐神真是無時無刻跟我們說話,只不過很多時候我們選擇不聽罷了。
隨後第二波爭戰立刻開始:一批特殊教育專家找我們談談,語重心長地說﹕"你女兒雖然命保了下來,但出生時腦部長期缺氧,會是個腦殘兒,一輩子都是特殊需要人士,不能說話﹔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。" 我們謝了他們,又禱告去了。這個所謂的 "腦殘兒" 一歲半時就用兩種語言和她母親辯嘴,從此以後我再沒成功讓她閉嘴過。
不久第三波爭戰開始了。專家們又說這病把她博娃的肺給廢了,一輩子不能去高海拔地方。支持我們的幾個教會(非我們差遣教會)派了牧師長老一起力阻我回藏區﹕"還不明顯嗎?神已經關了這門!" 我和熱佳吉禱告了幾個星期,聽到耶穌說﹕"回去,你的任務還沒完成。差你的是我,不是他們。你只聽我的!" 於是做好準備上山。那些教會得知後,立刻停止了我們的資助,並當場臭罵了我一頓﹕"你是我們見過最不負責任的丈夫和父親!你不配當個宣教士!"
這個原被醫生宣判殘廢(肺)的丫頭,兩歲時在海拔 4,200 米和其他藏族姐姐們跑來跑去,把她母親整得高原反應,大吐了幾天方好。現博娃已上四年級,年年考獲全國美術大賽頭等獎。
幾個月後熱佳吉又懷上了﹐到第14週去檢查時,瑞士宣教士醫生查了良久才緩緩地說﹕"很對不起......﹐小寶寶沒有了心跳,請節哀順變。" 我們搭公車回家,我緊握住熱佳吉冰冷的手,不許淚珠滾下。到了家前一站,我想給熱佳吉買束花,於是輕聲叮嚀她先回家,我稍後就到。買了花我往回走,看到熱佳吉坐在路邊痛心哭泣。路,再走不下去了。
我一路把她抱回去﹐到家後就放聲大哭。幾個小時後,我聽到耶穌說﹕"你們要敬拜我。" 我想,呸!還敬拜您呢,我都不想幹了。但又想,都跟了祂這麼久了,經常講道還鼓勵信徒們不要憑感覺來信靠主,要靈裏相信祂是信實的......。於是對熱佳吉說﹕"耶穌叫我們敬拜祂。" 拿了吉他,我倆就開始唱。起初也隨便亂唱,後來慢慢的就唱得順了。過了一個小時,唱到了一首英文的讚美 "Blessed be the Name of the Lord" (耶和華的名是應當稱頌的)﹐過橋重複了一句 "You give and take away"(賞賜的也是您,收取的也是您) 時,再唱不下去了,淚水嘩啦啦地瀉下來,只能用那嚎哭呻吟來讚美。
耶穌此時給了熱佳吉一個異象:她看到了耶穌的背影,大腿上坐著我們的小尕娃(小兒子)。他在耶穌懷裏蹦蹦跳跳,開心透了。耶穌說﹕"你這孩子已經完成了我給他的使命,回來了。他在我身邊很安全,放心。我會好好把他給帶大。等你們回家時,他會在天堂大門那歡喜地迎接你們。" 又賜給了熱佳吉一句話 "你的兒女都要受耶和華的教訓﹐你的兒女必大享平安。"(賽54:13)熱佳吉就平靜了。我們為這兒子取了個名字,叫普雅, 意即 "神的使者"。他從耶穌而來,對我們說了 "祂真的很愛很愛你們!" 任務完成後就回天家去了。
幾個星期後,家裡來了位老姊妹。當時熱佳吉不在,我倆就喧起來。半餉,老姊妹突然說,弟兄呀,你一個娃也是伺候,兩個娃也是伺候,要不咱們向上帝祈求熱佳吉下一次懷上對雙胞胎怎樣?我心不在焉,就回應著﹕"嗯,嗯......"。那時她就火熱起來了,大膽向神為我們要雙胞胎。我就 "阿門﹐阿門" 的,沒怎麼留意她禱告內容。
幾個月後,熱佳吉又報喜了。大家都很高興。一天我出差,熱佳吉來了個電話。"我有件緊急事跟你說,你得先坐下......" 我心想,完蛋了,莫非胎兒又出事了?她確定我坐下,深吸一口氣,說﹕"我......懷了雙胞胎。" 我愣住了。我和她家族歷史上是沒有過雙胞胎的﹐這可是歷史性一刻呀。"怎可能?......" 我大聲問,心裡很高興激動。 我早把老姊妹幾個月前的禱告給忘的一乾二淨了。等我有機會和她提起這喜事時,她和顏悅色說﹕"有啥大驚小怪的,咱們不早向阿爸父要了嗎?" 我才想起那次禱告。後來很多人就說,哎呀,神真的是誰都不欠(God is no man's debtor),取走了一個,還給你兩個。但我總覺得不該這麼想。事實上,我三個孩子都在,只不過普雅不在我們身邊﹔他在最好的地方,天家羔羊寶座旁,等著我們回來。
在懷了雙胞胎 12 週時,我們到美國休息。有一天走進一家陌生教會,沒人認識我們。黑人牧師突然叫我倆站起來,說﹕"你肚裡有兩條生命,東方、西方﹔喜樂、和平。他倆不會像以掃和雅各一樣爭戰﹔他們會連結東和西,會把喜樂和平帶往所到之處。" 緊接著又說﹕"我還看到一位小丫頭,很可愛,她會是個為耶穌跳舞的舞禱使女,是個女先知。" 我們說我們老大是個女的。他搖搖頭說﹕"不是那個。你們還會有一個丫頭,專門跳舞敬拜耶穌的。" 當時是 2009 年元月。
30 週時,瑞士宣教士醫生很緊張地對熱佳吉說﹕"我懷疑你患了先兆子癇 (Pre eclamsia)得立馬到香港去,不然母子都會死去。我們這兒沒有你的血型。" 我們沒錢賣機票給熱佳吉去香港,只能禱告。一個小時後突然來了個長途電話,一位東南亞弟兄說他突然有感動想奉獻。30 分鐘後又一個北美來的電話﹕"今天有好幾個老姊妹突然奉獻給你們一筆錢,說她們在凌晨禱告時耶穌對她們說你們有需要。" 就這樣,我把大腹便便的熱佳吉託給香港的弟兄姊妹們照顧﹐我守在藏區照顧博娃和上山禱告。熱佳吉入住香港威爾斯親王醫院,全身都掛滿了檢查儀器。一個星期後,醫師很不解說﹕"你根本沒有事,回家吧!" 九個星期後,雙胞胎就生下來了。我們觀察了一個星期才決定哪個是嘎珠(喜樂),哪個是燮帝(和平)。
2010 年中熱佳吉懷了第四胎。我們心想這肯定是預言中的舞禱使女。結果驗出來卻是個尕娃(兒子)。老四第九週時,我們路經香港,順便去做個體檢, 然後就回藏去了。第三天香港醫院打了個長途電話,很緊張地說﹕"驗血報告顯示你的胎兒有愛德華綜合征(或稱第 18 號染色體三體綜合征, Edward Syndrome)。我們建議你們做,eh......長遠打算(意即流產手術)。" 愛德華綜合征是很嚴重的基因突變病,胎兒一般都胎死腹中。能生下來的,也會重殘並一兩年之內夭折。電話中醫院還提醒﹕"長痛不如短痛......"。
我倆聽後,彼此看了一眼,心想﹕"哎呀撒旦,別再來這一套了。每胎都一個台詞,換點新的行不行呀? 就憑這一招就行騙江湖了多少年,成功地利用無知父母的雙手謀殺了多少條生命!" 我們就回答他們說﹕"生命是上帝賜的,無論人怎看,孩子都是神給的最好禮物。我們不是神,不能決定另一人的生或死。無論怎樣,無論對我們方不方便,我們選擇禱告和生命!我們都願意用耶穌無條件的愛去愛他,如同我們愛我們所有孩子一樣。" 他們聽了就說﹕"那麼(就這樣吧)......!"
就這樣我們憑信心,加上之前得勝的經驗,天天禱告。這段期間也有很多弟兄姊妹懇切代禱,我們無限感激,耶穌紀念你們的付出!第 20 週時我們再去檢驗,專家找了個半天,喃喃自語說﹕"啥重案嘛,哪有事呀?!"老四 2011 年 3 月出生時,結實的很,就取名為帕奧(磐石)。
帕奧長到四歲,我倆心裡一直想著 2009 年那個預言。一天熱佳吉說﹕"崗果,咱們若還想要那跳舞的丫頭,就得趕緊了,我也不年輕了。" 於是我們將節育措施取掉,滿心以為以我們過去的 "業績",肯定立馬就會懷上。結果試了八個月才成事,教訓了我們 "人心多有計謀﹐惟有耶和華的籌算才能立定" (箴19:21)。我們滿懷信心認為老五就是預言中的那位舞禱先知女。到了第四週,瑞士宣教士醫生說﹕"你有妊孕肺栓塞(Pregnancy Pulmonary Embolism),若血栓不去,你和胎兒都會喪命!" 我們嗯一聲,老練地回去禱告永生之主。第 12 週去做超聲波檢驗時,瑞士宣教士醫生說﹕"感謝主!血栓自己除去了!" 熱佳吉就問嬰孩性別。醫師回答說是個男的。我一聽就大喊﹕"怎可能?!不行!一定要禱告!" 說完後立即覺得自己很無聊又無知。人家可是 30 年老產科醫生,接過上萬個嬰兒呢,怎可能診錯呢?我就不說了,但私下堅決和熱佳吉每天禱告神﹕"耶穌呀,別人都認為我是個傻蛋,但您是創造主,您可用塵土造人,也可把男孩基因轉變成女孩-如果您願意的話。" 這次連熱佳吉都覺得我過火了。" 男女我都愛!都是耶穌給我的寶貝!" 她抗拒說。我不理會她,上山禱告去。
第 20 週回去複診時,我送了她進醫院,自己在外找停車處。還沒找著,熱佳吉就致電讓我去接她。"這麼快呀?"我很驚訝﹕"瑞士醫生咋說?" 熱佳吉回說﹕"她說 '上次不說過是男的了嗎,為啥還問呢?'我就很不好意思說,哎呀,家裡弟兄不放心,想再確認。她很不耐煩的說﹕'是個女的!'然後醫生就走了。"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!
老五取名為特尼爾(耶穌的靈),在胎裏就天天動著。出生後更變本加厲,兩週後自己能挺起脖子來,兩個月後就一直伸直著腿,不願意坐下。週歲時走路,後蹦跑。一聽音樂就手舞足蹈,不用人教,在我小孩中最活躍調皮。
特尼爾一歲時,我們發現熱佳吉又懷上了。"怎搞的?我們怎能養活這一堆孩子呀?!" 我向神抗議了。 我很惆悵,因為突然間覺得六個孩子壓力很大(很沒邏輯性,我知道)。熱佳吉過了初期的震驚後就又歡天喜地準備當媽去了。我可沒她這麼大的信心,就上山禱告多次,求神安慰我。我家自 2009 年大門後面我就安置了一塊小牌匾。每天出門前總會見到,只是我從未真正在意過它。那一天因為熱佳吉又懷上了導致我的心情很低落,禱告後我如常地早上七點鐘出門送老大-老四上學,不知怎的一眼就瞪上了那牌匾。 定睛一看,才看到,"If God Brings You to It, He Will Bring You Through It." (神若讓你經歷,祂必讓你超越)。
此後我心裡就平靜了,知道走在這條路上我不可能知道未來的一切﹔只要我認識並跟隨耶穌,就是為祂而生兒育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