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馮秉誠博士,一位在中國大陸成長,深受多年無神論教育影響的科學家,竟會放下正在上昇中的科研事業,而要立志作一個清貧的傳道人。是什麼力量使他發生如此巨大的轉變呢?馮秉誠博士堅信,這是出於神的揀選和帶領。
他說:「神對人的揀選是獨特的。基督徒信主的經歷各不相同,有的以感情為先導,信主自然、迅速;有的則需克服重重理性障礙,長期思考、掙扎。我屬於後者。旅美九年後,纔接受耶穌為我個人的救主和生命的主,回歸正途。」
以下我們要用馮秉誠博士自己的話語,把他信主和蒙召的經歷從頭到尾講述給大家......
頑固堅持無神論
1982 年,我從北京赴美攻讀生物學博士學位,在那裡曾有牧者找我傳福音。那時,我自以為一個科學工作者,理應堅持無神論,因而就與他們激烈爭辯。他們見我這樣頑固不化,常常只能以送本聖經而告結束。幾年後,我已有各種版本的聖經七、八本,但我從未認真看過,也從不參加任何查經活動。
1991 年上半年,我在俄亥俄大學的研究工作告一段落,開始找新工作。以此為契機,事情開始發生變化。那時,在美國找工作比較困難,我先後發出百餘封申請信,都沒有結果,妻子和我都有點焦急。恰在此時,我們所在大學的中文查經班邀請我妻子參加,經多次婉謝之後,最終還是礙於情面,勉強去了。不想,這一去就被吸引住了。從此,她每周必去,從不缺席。
查經班的弟兄姊妹也開始為我找工作的事情禱告,在我去克里夫蘭市的西方儲備大學(Case Western Reserve University) 接受工作面試的頭天晚上,幾位弟兄姊妹特意來我家為我禱告。我雖不信,但覺得禱告一下,又有何妨,就未加反對。沒想到,第二天去面試途中,奇妙的事情就發生了。
克里夫蘭離我的住處有二百哩,第二天早晨我獨自驅車前往。當我駛上一段筆直的高速公路時,突然滿目金光閃耀,陽光灑在路上,車裡車外一片金黃。這樣持續了四、五分鐘,使我十分驚懼。那時我開車已八年多,曾多次迎著朝陽開車,但從未遇見這種景象。忽然間,「求保守秉誠全家,用陽光照耀他們的道路」的話語閃現出來。啊,這不正是昨天晚上,可立在我家禱告時說的話嗎?我頓有所悟,心裡一陣火熱,情不自禁地默禱道:「上帝呀,難道您真是在向我顯現嗎?如果是,求保佑我面試成功。假如我得到這個工作,我就信......」
面試很成功,在激烈的競爭中,我如願地得到了克城這份工作。妻子也意外地找到了一份合適的工作。我該相信上帝了吧!
沒有。因我當時還心存愚頑、刻變時翻,沒有履行信主的諾言。
敞開心胸
到克城後,妻子和孩子每周五晚上都去附近的查經班,我開車送他們去那裡,然後自己去實驗室。查經結束時,再去接他們。有時去接他們時,到得早一點,查經還未結束,出於禮貌,我只好坐下來聽聽。看見他們對聖經逐字逐句地學習、理解、談心得,酷似當年的政治學習,我就覺得可笑。聽到他們口口聲聲稱自己是「罪人」,並斷言世人都有罪時,我感到相當不快。我工作認真,待人誠懇,克己助人,一直贏得人們的尊重。捫心自問,我何罪之有?
盡管如此,我內心深處的變化卻悄然來臨,連我自己都無法阻止。雖然我思想上還有抵觸,但也開始試著為工作和生活中的問題而暗自禱告。禱告後,問題常常迎刃而解,使我一次又一次地感到,一種在暗中助我的、超然力量確實存在。因此,我開始向基督徒提問題,但不少回答仍不能使我滿意。他們常說:「應該先信起來。只要你信了,你就會感到上帝的存在。」對此我頗為反感:我還沒有認準的事,怎麼可以「先信起來」呢?
當時,針對我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懷疑態度,有朋友說:「如果你能信上帝,全世界的人可能都成了基督徒了。」
有一次,在查到馬可福音第九章時,聖經裡講到一個人求耶穌為他的兒子治病,耶穌對他說:「你若能信,在信的人,凡事都能。」孩子的父親立時喊著說:「我信,但我信不足,求主幫助。」這段經文引起了大家的共鳴:信,但信得不足。我自己也為這位父親的誠實和懇切態度所感動,開口暴露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:「我對耶穌至今半信半疑,這是由我的特定身份決定的。我是個知識份子,是個勤於思考、崇尚個人奮鬥的知識份子。我認為有神論是人類知識低下階段的產物,無神論則是知識上昇到高級階段時的必然結論。」我的潛台詞是:像我這樣一個在國內受過高等教育,又在美國獲得博士學位的人,去搞迷信、拜上帝,不是太可笑、太不光彩了嗎?
文革開始時,我正在北京大學就讀,目睹了文革的全部過程。我全身心投入,但在對立派綁架、毒打後,發配到內蒙古。後又輾轉於河南農村、煤礦、機關,直到一九七八年纔重返學術生涯。整個國家的滿目瘡痍,個人身心的深刻創傷,使我下決心不再崇拜任何人和事。好不容易從一種迷信中醒悟過來,我怎麼可能又去信另一種「洋迷信」呢?我自認為內心充實,不需要別的精神支柱。生活經驗告訴我,一切都要靠個人奮鬥,別的什麼都靠不住。
我慷慨陳辭,甚至引用了《國際歌》的歌詞:「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,也不靠神仙皇帝,要創造人類的幸福,全靠我們自己。」對我的發言,查經班裡議論紛紛,我卻高傲地不予理會。
與我的高傲、自負相反,團契負責人唐興禮教授卻十分謙和地對我說:「你的這些想法並不奇怪,我初信主時也有同樣的問題。解決這些問題的唯一辦法,就是多學習。等對聖經、對基督有較多了解後,再決定取捨也不遲。」
我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,既然聖經中有答案,不妨去找找看。從此我每周參加查經班的活動,還向團契的弟兄姊妹借書,又從各福書店定購了一些參考書。不看則已,一看就被強烈地吸引住了。這些書把我帶進了一個從未涉獵過的廣闊領域,在我面前展現出屬靈世界的奇特畫卷。我如饑似渴,貪婪地吸吮著,手不釋卷,每天讀到深夜。疑團逐漸消失,心裡慢慢亮起來。終於有一天,我完全超越了我過去的偏見,超越了我在科學知識上的局限,也超越了我在心靈上的盲目,聖經的真理照亮了我的內心,使我謙卑地歸伏在主耶穌基督的腳前。
獨特的選召
重生得救後,我的價值觀和人生目標,悄然地發生了變化,傳福音、救靈魂的負擔越來越重。全時間事奉的念頭時隱時現。後來我讀了鮑樂基(John Pollock)的著作《翻天覆地一使徒》(保羅新傳),被保羅那多彩多姿、多苦多難的一生以及他「以認識我主基督耶穌為至寶」、「丟棄萬事,看作糞土,為要得著基督」的崇高屬靈境界強烈地震撼了。我跪在神面前,熱淚縱橫,不能自禁。我在神面前立下心志:如果神揀選我全時間事奉祂,我就放下科研工作,去當傳道人。
從 1993 年開始,我在從事科研工作之餘,用大量時間去服事神,帶領查經班和福音營。我懷著喜悅的心情,等待著神要我全職事奉的呼召。
同一年的夏天,神把我帶到威斯康辛醫學院。就在我去面試的當天,在旅館一住下,就打電話到當地的一間華人教會。令我吃驚的是,那裡的牧師一開口就說:「我們為你到這裡來已經禱告好幾年了!」我說:「您還不認識我,怎麼會為我禱告呢?」他回答說:「我雖然不認識你,但我們為這裡的醫學院能來位比較年長的大陸基督徒這件事,已向神求了好幾年了。現在,神聽了我們的禱告,把你差派來了。」
全家搬到米城(Milwaukee)後,除了參與教會和查經班的事奉外,我還常常應邀到各地教會佈道。但是,我雖然已經立下心志,願意全時間事奉神,但我卻自作主張:如果神要我全時間事奉,首先得讓我在科研上有一個突破,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。我跟神爭辯道:「神啊,科研上沒有突破,我怎能放下呢?這樣半途而廢,豈不是羞辱主名嗎?如果我這樣追求科研上的成就不合您的心意,就請您攔阻我吧!」
神的攔阻真的來了:我在科研上幾乎毫無進展,甚至連過去做得很順利的實驗,都無法重覆。接著,在1995年夏天,我的右腿開始疼痛,多次求醫,病情卻日趨嚴重。
經過一段時間的掙扎,我意識到神對我的選召是無可抗拒的,如繼續違逆不順服,一定會有更加嚴厲的管教臨到我的身上。神藉著汪守道弟兄的證道,解開了我的心結。我明白了一個道理:如能在自己的專業工作上取得成就時,順服神的呼召,全時間事奉,是榮耀神;但如果神用對專業工作關門的方法,讓我全時間事奉祂,也同樣是榮耀神。我那樣拼命地幹,想要在取得科研成果後,再「光榮引退」,進入全時間事奉,表面上是為了榮耀神,實際上卻是為了榮耀自己。因為,我擔心別人誤以為我在學術界混不下去了,纔去當傳道人的。然而,神卻要我首先學會順從,而把其它的一切都交托在神的手裡。一旦認清了神的旨意,就要照辦,不應有任何先決條件。在全職事奉前,科研工作能否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,也要看神的意思,自己不應該強求。
奇妙的是,在我決定要投入全職事奉之後,神竟藉著一位針灸師的手,醫好了我的腿痛症,接著又讓我很快完成了長期無法完成的實驗,發表了幾篇學術論文。感謝神,祂的管教使我學會了無條件的順服,而祂也應允了我的禱告,讓我在投入全職事奉前在科研上有了一個完滿的結論。神是如此的信實可靠,我還有什麼可懼怕的呢?從此,我便走上了一條充滿喜樂與艱辛的天路里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