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花筒
醫者父母心
賴建鵬
紐 約 時 報 文 學 評 論 家 在 「 病 人 檢 視 醫 師 」 一 文 中 有 這 麼 的 一 段 話 ：
「 我 並 不 期 待 我 的 醫 師 愛 我 如 親 友 ， 我 也 不 期 待 他 與 我 一 同 承 受 我 的 痛 苦 。 我 更 不 奢 望 佔 有 他 很 多 時 間 ， 但 是 因 為 每 位 病 人 的 病 都 因 人 而 異 ， 我 只 希 望 他 能 給 我 五 分 鐘 ， 在 這 麼 一 小 段 時 間 內 ， 全 心 全 意 貫 注 在 我 的 問 題 上 ， 在 關 心 我 肉 體 的 時 間 ， 也 不 要 忘 了 關 照 我 的 心 靈 ， 如 此 醫 師 才 能 真 正 瞭 解 我 的 病 痛 。 」
以 上 的 心 聲 ， 深 信 是 我 們 一 大 群 病 人 之 內 心 坦 誠 之 心 聲 。 其 實 ， 在 醫 生 中 也 有 一 些 很 有 美 好 醫 德 及 愛 心 ， 不 過 為 數 太 少 了 。 這 裡 我 僅 節 錄 一 位 資 深 醫 學 博 士 ， 他 一 篇 「 智 慧 ， 愛 心 與 科 技 」 98 年 七 月 號 之 「 遠 見 」 文 章 的 一 段 話 以 饗 讀 者 ：
「 我 從 個 人 的 經 驗 中 發 現 ， 當 我 與 病 人 的 溝 通 愈 深 入 ， 愈 瞭 解 病 人 ， 並 得 到 病 人 高 度 的 合 作 時 ， 不 但 能 提 高 判 斷 的 敏 銳 度 ， 同 時 也 能 將 科 技 功 能 發 揮 到 最 大 的 極 限 ， 達 到 醫 療 的 最 高 效 能 。 換 句 話 說 ， 醫 師 和 病 人 建 立 愈 親 密 的 關 係 ， 關 心 度 愈 高 ， 責 任 感 愈 重 ， 醫 師 就 愈 能 為 病 人 盡 最 大 力 量 。 在 這 樣 的 情 況 下 ， 往 往 能 得 到 意 想 不 到 的 醫 療 效 果 。 這 種 經 驗 的 累 積 ， 是 促 成 醫 療 突 破 的 原 動 力 。 」
這 次 患 病 後 ， 使 我 知 道 及 驚 慌 的 最 少 有 兩 件 事 ， 假 如 你 沒 有 癌 病 ， 你 可 能 不 知 患 癌 症 的 人 是 何 等 多 ， 因 為 你 病 了 ， 你 就 接 觸 更 多 同 病 相 憐 的 病 友 以 及 某 人 會 告 訴 你 某 人 也 有 此 病 ， 另 外 就 是 在 許 多 癌 症 病 人 ， 大 部 份 被 家 庭 醫 生 忽 略 及 不 忠 實 告 知 病 人 而 耽 誤 了 ， 不 是 斷 錯 症 就 是 延 誤 時 間 或 自 己 主 治 而 不 肯 介 紹 專 科 醫 生 治 療 。
我 以 前 常 聽 許 多 弟 兄 姐 妹 訴 苦 說 ： 「 我 每 次 見 醫 生 短 短 數 分 鐘 就 完 畢 ， 他 都 不 願 多 費 點 時 間 看 我 及 聽 我 說 話 。 」 這 次 我 見 過 幾 位 醫 生 ， 大 部 份 真 的 好 像 他 們 所 說 的 一 樣 ， 有 的 專 科 醫 生 更 是 面 無 表 情 ， 話 不 多 講 ， 講 過 的 ， 不 准 再 問 ， 把 病 人 當 為 「 案 件 」 來 看 待 ， 人 有 感 受 ， 對 人 的 尊 嚴 及 病 情 之 憂 慮 ， 他 們 對 病 人 卻 缺 乏 感 同 身 受 之 心 。
這 個 世 界 已 經 有 太 多 的 呻 吟 和 唉 哼 ， 病 人 被 病 魔 之 侵 擊 已 夠 心 煩 、 恐 懼 ， 作 醫 生 的 為 什 麼 不 流 露 出 一 點 愛 心 及 關 懷 ， 把 你 多 年 學 來 所 得 之 智 識 及 時 間 ， 在 這 些 期 望 得 醫 治 之 病 人 ， 給 予 一 點 點 之 安 慰 及 分 享 呢 ？ 或 許 你 說 我 的 病 人 太 多 了 ， 我 那 有 時 間 ， 心 情 去 給 予 每 一 位 病 人 呢 ？ 我 看 這 些 不 是 真 正 之 藉 口 ， 真 正 之 原 因 就 是 ： 我 是 否 對 病 人 有 愛 心 ， 我 作 醫 生 之 目 的 是 什 麼 ？ 那 才 是 真 正 之 答 案 。
大 去 年 十 二 月 ， 我 因 見 天 氣 轉 好 ， 就 到 中 央 公 園 跑 了 幾 圈 ， 就 這 樣 我 著 了 涼 ， 受 到 流 行 性 冒 細 菌 的 侵 擊 ， 跟 著 就 是 發 高 燒 至 一 百 零 二 度 ， 喉 嚨 發 炎 ， 頸 部 發 紅 ， 連 一 點 水 都 不 能 喝 ， 吞 口 水 也 痛 ， 不 能 喫 喝 ， 身 體 軟 弱 至 極 點 ， 只 有 躺 臥 在 床 上 ， 動 彈 不 得 。 在 這 情 況 底 下 ， 唯 有 撥 電 給 我 的 家 庭 醫 生 ， 希 望 他 能 及 時 為 我 急 診 ， 但 不 得 要 領 。 後 來 經 一 對 夫 婦 立 刻 為 我 找 到 一 位 很 有 愛 心 的 護 士 來 看 我 ， 原 來 我 曾 在 她 教 會 証 道 ， 她 立 刻 撥 長 途 電 話 給 正 在 威 士 拿 雪 山 渡 假 的 表 哥 黃 醫 生 告 知 我 的 病 情 並 請 他 配 藥 方 。 這 位 醫 生 雖 然 在 渡 假 中 ， 還 屢 次 來 電 關 懷 ， 並 說 若 服 此 消 炎 藥 未 見 好 轉 ， 要 速 快 到 醫 院 急 救 室 施 手 術 ， 因 為 這 不 是 普 通 的 病 症 ， 氣 管 會 因 膨 脹 而 導 至 不 能 呼 吸 。 感 謝 主 ， 謝 謝 這 位 從 來 未 見 面 的 黃 醫 生 ， 服 了 他 配 的 藥 後 就 立 刻 見 效 。 我 對 這 位 充 滿 愛 心 護 士 及 醫 生 之 愛 心 拯 救 ， 銘 感 於 懷 ， 我 仿 彿 看 到 主 所 講 的 「 好 撒 瑪 利 亞 人 故 事 」 重 演 在 我 眼 前 ； 感 謝 主 ， 雖 人 會 使 你 失 望 ， 但 主 卻 不 會 忘 記 你 ， 祂 會 適 時 差 祂 的 「 好 撒 瑪 利 亞 人 」 來 急 救 及 幫 助 你 的 。
今 年 十 月 ， 我 和 內 子 有 機 會 赴 內 地 汕 頭 一 行 ， 當 地 一 位 親 戚 告 訴 我 ， 他 的 一 位 醫 生 朋 友 ， 某 君 是 胃 病 專 家 ， 醫 術 高 明 ， 病 人 要 看 他 時 必 須 奉 送 「 紅 包 」 ， 對 那 些 經 濟 較 差 而 沒 有 給 他 送 禮 的 病 人 ， 他 就 另 眼 相 待 ， 甚 至 叫 你 「 排 隊 久 等 」 。 這 位 親 戚 很 感 嘆 地 說 ： 「 這 樣 的 朋 友 ， 我 寧 願 不 交 」 。
畢 生 致 力 於 醫 學 、 教 育 、 福 音 的 台 灣 韓 偉 博 士 ， 生 前 曾 說 了 一 句 警 世 並 發 人 深 省 的 話 ： 「 醫 學 界 現 在 己 面 臨 了 一 個 嚴 重 的 問 題 ， 若 把 它 說 成 危 機 也 不 為 過 ， 那 就 是 ， 醫 療 的 行 業 ， 在 一 般 人 民 的 心 目 中 ， 己 不 再 是 一 種 高 超 的 、 受 人 尊 敬 的 、 以 犧 牲 、 愛 心 、 奉 獻 為 宗 旨 的 高 貴 職 業 ， 而 在 近 三 十 年 來 ， 己 漸 漸 淪 為 唯 利 是 圖 ， 甚 至 以 虛 偽 詐 騙 病 患 ， 銅 臭 味 很 重 ， 市 儈 氣 薰 人 的 另 一 種 賺 大 錢 的 職 業 。
